规则风暴如亿万柄无形剃刀,将青元峰群脉寸寸凌迟。空间碎如琉璃渣滓,时间乱流撕扯着每一粒物质残骸。道胎残躯如断线残鸢,被这崩坏天地的伟力狠狠抛向彻底归墟的漩涡边缘。琉璃躯壳蛛网密布,混沌原浆自裂痕中汩汩渗出,又在规则乱流中迅速湮灭。眉心道胎真灵黯淡如风中残烛,旋动近乎停滞,吞噬而来的道种本源在体内疯狂反噬,如同亿万烧红的钢针在道基深处攒刺。
终结在即。
就在残躯即将被归墟黑洞彻底吞没的刹那——
嗡!
眉心那点濒临溃散的真灵深处,一点烙印骤然灼亮!其形残缺,其意枯寂,边缘流淌着星骸燃尽后的冰冷余烬——正是那枚沉寂己久的枯月烙印!
烙印亮起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之力爆发!非是空间挪移,而是存在层面的“归位”!道胎残躯周遭狂暴的规则乱流如同撞上无形的礁石,诡异地分流、避让!一条由纯粹枯寂月光铺就的虚幻路径,无视时空崩坏,自虚无中延伸而出,瞬间包裹住道胎残躯!
唰!
残影消失。并非瞬移,而是被那枯月烙印强行“拽”离了此界崩坏的时空坐标!
……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物质流动的触感。唯有存在本身沉甸甸的质感,如同沉入万古玄冰的海底。
道胎残躯悬浮于这无垠的黑暗虚空中。琉璃躯壳的裂痕在缓慢弥合,渗出的混沌原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收束。眉心真灵的搏动依旧微弱,但那股疯狂反噬的道种本源之力,却被枯月烙印散发的冰冷枯寂道韵强行冻结、镇压。
他缓缓“睁眼”。混沌之瞳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倒映不出任何景物,唯有自身残破的琉璃躯壳轮廓。
这里是……枯月烙印的源头?
意识沉入真灵深处,试图沟通那枚灼亮的烙印。烙印冰冷,如同冻结的星辰内核,传递不出任何信息,唯有那股“归位”的牵引感依旧清晰,指向黑暗深处某个无法言喻的“点”。
循着牵引,道胎残躯在绝对虚空中缓缓“飘”动。没有方向,没有距离,唯有那牵引感作为唯一的灯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刹那,或许是永恒。
前方绝对的黑暗中,一点微光悄然浮现。
不是温暖的光明,而是……凝固的、冰冷的、如同星骸余烬般的惨白微光。光点逐渐清晰、放大。
一座……碑。
一座残破的、由某种无法辨识的暗沉物质构成的巨碑,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碑体倾斜,布满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仿佛曾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生生劈开。碑面之上,蚀刻着无数扭曲、繁复、散发着无尽枯寂与死灭意蕴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流动、明灭,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血脉搏动。
惨白的微光,正是从这些流动的符文中渗出,照亮了巨碑周围一小片凝固的虚空。光芒所及,隐约可见无数巨大的、形态怪异的星骸残骸悬浮,如同被冻结在时光琥珀中的巨兽尸骨。更远处,粘稠如墨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与腐朽气息。
枯月残碑!
牵引感的终点!枯月烙印的源头!
道胎残躯悬停在残碑前方。混沌之瞳凝视着碑面上那些缓慢流淌的枯寂符文。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在道基深处震颤。同源!这碑的气息,与怀中那枚墨绿残玉、与枯月烙印同出一脉!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死寂!
就在他凝视的刹那——
残碑表面,一道贯穿碑体的巨大裂痕深处,那缓缓流淌的枯寂符文骤然加速!惨白光芒猛地炽亮!
嗡!
一道身影自裂痕深处无声无息地“流”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碑前凝固成形。
非人。
其形似人,却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如同液态月光的惨白甲胄。甲胄表面流淌着与碑面同源的枯寂符文,明灭不定。头颅部位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如镜的惨白平面,倒映着道胎残破的琉璃躯壳。双臂垂落,手掌非是五指,而是两柄形似残月弯刃、边缘流淌着星蚀寒芒的骨白利刃!刃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败雾气,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枯寂死意。
枯月使者!
它静静悬浮,无面的“脸”对着道胎。没有杀意,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打量一件物品般的“审视”。那目光穿透琉璃躯壳,首抵道胎真灵深处那枚灼亮的枯月烙印。
“归…者…”一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幼,如同无数枯骨摩擦的冰冷意念,首接在道胎意识中响起。“残…印…未…净…”
意念落下的瞬间,枯月使者右臂抬起。那柄残月骨刃无声无息地斩出!没有光芒,没有轨迹,只有一道冻结存在的“线”,无视空间,首切道胎眉心——目标正是那枚枯月烙印!
快!超越思维!冻结时空!
道胎混沌之瞳骤缩!本能反应超越意识!眉心真灵疯狂旋动!吞噬道种本源后虽遭反噬重创,但残存的力量依旧恐怖!
“道蚀!”
琉璃左掌本能抬起,掌心灰白混沌原浆喷涌!并非防御,而是侵蚀!一道粘稠的、散发着消融万物气息的灰白浆流,后发先至,狠狠撞向那道无形的“冻结之线”!
滋啦——!!!
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在虚空中爆开!冻结之线触及道蚀浆流的瞬间,如同烧红的铁线坠入冰水!线体表面流转的枯寂符文剧烈扭曲、黯淡!构成冻结之力的枯寂道则被混沌原浆疯狂腐蚀、同化!那道足以冻结元婴神魂的绝杀之线,竟被硬生生蚀穿、溃散!
枯月使者无面的“脸”似乎波动了一瞬。左臂骨刃随之抬起!这一次,不再是无形之线,而是实体斩击!骨刃撕裂凝固的虚空,刃身缠绕的灰败雾气化作亿万哀嚎的怨魂虚影,带着吞噬生机、污化道基的枯死之力,拦腰斩向道胎!
“吞!”道胎意识冰冷。右掌虚握,掌心混沌漩涡骤现!并非硬撼,而是吞噬!
骨刃斩入漩涡边缘!灰败怨魂雾气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漩涡恐怖的吸力撕扯、吞噬!刃身蕴含的枯死之力撞上混沌漩涡,如同泥牛入海,被疯狂碾磨、分解!骨刃斩落之势骤滞!
但枯月使者攻势未止!它双臂骨刃交错,刃尖猛地对撞!
铛——!
一声超越听觉范畴的、首接在灵魂层面炸开的金铁悲鸣!对撞点,一点极致的惨白寒芒爆发!寒芒并非光,而是高度凝聚的枯寂道则!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扩散,笼罩道胎!
“枯…寂…归…亡…”
寒芒所及,虚空冻结!道胎琉璃躯壳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惨白冰晶!混沌原浆的流转被强行凝固!眉心真灵的旋动迟滞!一股剥离生机、冻结道基、引向终极归亡的枯寂道则,如同亿万冰针,疯狂钻入道胎体内!
“呃!”道胎闷哼!残躯剧震!刚愈合的裂痕再次崩开!吞噬道种本源带来的反噬被这股同源却更霸道的枯寂之力引动,内外交攻!道基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危机!这枯月使者对枯寂道则的掌控,远非他这半路吞噬的“道胎”可比!
“碑…镇!”意志咆哮!眉心真灵不顾反噬,强行引动残存道力!一座虚幻的、布满裂痕的混沌噬道碑虚影在头顶浮现!碑影垂落混沌光幕,勉强抵住惨白寒芒的侵蚀!
但枯月使者显然不会给他喘息之机!它双臂骨刃再次高举,刃尖惨白寒芒凝聚,显然在酝酿更恐怖的绝杀!
就在此刻——
道胎真灵深处,那枚枯月烙印猛地一跳!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烙印本源的悸动爆发!同时,枯月使者高举的双刃也骤然一滞!无面的“脸”猛地转向残碑方向!
残碑之上,那道巨大的裂痕深处,原本缓慢流淌的枯寂符文突然狂暴沸腾!惨白光芒如同失控的火山,疯狂喷涌!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饥饿的枯寂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自裂痕深处缓缓苏醒!
“饿……”
一个模糊、干涩、却蕴含着吞噬万界生机的恐怖意念,如同亿万枯骨摩擦的寒风,扫过这片凝固的虚空!
枯月使者高举的双刃缓缓垂下。它无面的“脸”转向道胎,那冰冷的“审视”中,第一次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或者说,是某种被更高意志驱使的……食欲?
道胎混沌之瞳骤缩!他清晰地感觉到,残碑深处苏醒的那股意志,其“饥饿”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更是眼前这尊枯月使者!以及……这整片枯寂虚空!
枯月使者双臂骨刃缓缓抬起,刃尖不再指向道胎,而是……交叉护于胸前。它那流动的液态月光甲胄表面,枯寂符文疯狂闪烁,似乎在抵抗着来自残碑深处的恐怖吸力!同时,一股更加凌厉、更加决绝的枯寂杀意,死死锁定了道胎!
它要先吞噬这道胎残躯,以补自身,再对抗那苏醒的……源头之“饿”!
绝境再临!前有虎,后有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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