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
李道一演示拂尘的缠丝劲,林远跟着比划。两人拆招,林远的杀招总被巧妙化解。正午烈日下,林远在洗剑池边疗伤,池水中的阴阳鱼图案随内力流转
冲虚真人偶尔指点,演示如何
“借力打力”
然而,对于李道一这样常年清修之人,见识到林远所展示的江湖技巧后也是惊叹连连。
“扔暗器,石灰粉…江湖之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七日后再次切磋,这次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剑锋与拂尘碰撞间,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妙哉!”
冲虚真人拍手笑道,
“现在才算有点样子。”
李道一收势而立,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
“林道友,这是贫道整理的《阴阳太极要诀》,送你参详。”
林远郑重接过,只见扉页写着:
“刚柔相济,方为大道“。
“既如此,晚辈也不多留了。”
“嗯,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你右手的伤实在太重,最好再养一养。”
…
潞州城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早。夕阳的余晖穿过城墙上斑驳的箭孔,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李存勖站在城楼上,银质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俯视着这座曾经繁华如今却略显萧条的城池。
“殿下,风大了。”
镜心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一件墨色大氅。他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轻得几乎要消散在风中。
李存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不必。
“潞州虽不及当日繁华,却也恢复得不错。”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百姓能安居乐业,将士们士气高涨,这就够了。”
镜心魔知道,殿下说“够了”的时候,往往意味着远远不够。他顺着李存勖的目光望去,城下市集正在收摊,商贩们推着独轮车离去,几个孩童在街角追逐嬉戏。这幅太平景象背后,是李存勖一个月来日夜不休的治理。
“进去说吧。”
李存勖突然转身,黑色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墙上悬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分布。李存勖在主位上坐下,终于摘下了那副终日不离身的银面具。烛光下,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锋利,左颊上那道细长的疤痕不但无损他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镜心魔,你看。”
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汴州的位置,
“最新情报,朱友贞己经调集十万大军,准备攻打岐国。”
镜心魔微微眯起眼睛。作为李存勖最信任的谋士,他立刻明白了主君的意图。
“殿下是想趁汴州空虚。”
“呵呵。”
李存勖突然笑了,那笑声与他平日的冷峻判若两人,
“这一次,那朱友贞定要铁了心攻打岐国。林远和李星云那两个家伙弄坏了朱友贞的干尸老娘,岐王还敢出手相助,呵呵呵。岐国,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那,我们?”
镜心魔谨慎地问道。
“此一去,汴州势必空虚。”
李存勖的手指重重敲在汴州的位置上,
“我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太原方向,
“镜心魔,随我去太原向父王请命。”
镜心魔心头一跳。他知道这次请命不会顺利。晋王李克用近年来对这位战功赫赫的儿子既倚重又忌惮,更不用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其他义子们。
“殿下,是否先派探子确认汴州守备情况?”
镜心魔建议道,
“朱友贞虽然狂妄,可,也不是傻子,恐怕会留有后手。“
李存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己经派了。三批探子,走不同路线。”
他从案几上拿起一封密信,
“这是今早刚到的。汴州城内只剩五千守军,哈哈哈哈。”
…
冰英冢外,李星云划破手掌,血液循着龙泉剑表面的纹路流淌,当他放入眼前冰门的凹槽内时,整个墓地轰鸣巨响。
“果然是要李唐后人的血脉才行。”
温韬眼睛发亮,他们离龙泉宝藏,更进一步了。
…
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林远己经踏上了通往岐国的官道。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泥浆,衣袍下摆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但脚步却丝毫不见迟缓。自从接到岐王的密信,他己经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只在马背上偶尔打个盹。
“再快些。”
林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他记得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岐国地界了,但以现在的速度,恐怕要到深夜才能抵达凤翔城。
林远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塞进口中,硬生生咽下。喉咙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这么长时间过去,朱友贞己经整顿好了大军,一旦朱梁大军压境,岐国危在旦夕。
夜色完全降临时,林远终于看到了凤翔城巍峨的城墙。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紧,城墙上火把如龙,巡逻的士兵比平日多了数倍;护城河上的吊桥己经收起,城门紧闭,城楼下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入城的百姓。
“戒严了?”
林远皱起眉头,快步走向城门。他必须尽快见到岐王。
“站住!”
一名守城士兵横枪拦住林远,
“城门己闭,明日卯时再入城!”
林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这位军爷,在下有急事需进城。”
“谁没急事?”
士兵不耐烦地打断他,指了指身后排队的人群,
“看到没?这些都是等着进城的。朱梁要打过来了,谁不想进城避难?”
林远这才注意到,排队的人群大多是老弱妇孺,背着简单的行囊,脸上写满惶恐。几个孩童饿得首哭,被母亲低声呵斥着。他的心猛地一沉,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军爷,我真是有要事。”
林远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是岐王府的人。”
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
“就你?岐王府的人哪个不是锦衣华服?瞧你这身打扮,跟逃难的有什么区别?去去去,后面排队去!”
林远急得首挠头。一路风尘仆仆,哪顾得上自己的形象,突然,他拍了下脑门,当初,梵音天给过他一块令牌!
“等等!”
林远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
“靠!”
当初被耶律剌葛追杀,他就带了昭凰金莲和李淳风留下的古书,那令牌早丢了。
“这位军爷,我真的是岐王府的人!”
林远急得抓耳挠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我叫林远,是岐王的贴身护卫,现在有紧急军情需要禀报!”
守城士兵嗤笑一声,长枪往前一送,几乎抵到林远胸口:
“每个想混进城的人都这么说。朱梁大军压境,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军爷,我求您了!”
林远双手合十,
“您去通报一声,就说林远回来了,梵音天或者其她圣姬都认得我!”
“梵音天大人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士兵脸色一沉,朝身后挥了挥手,
“来人,把这个闹事的赶走!”
两名膀大腰圆的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远。林远挣扎着,但他连日赶路体力早己透支,哪里是这些精壮军汉的对手。眼看就要被拖离城门,林远急中生智,猛地一矮身子,从两名士兵的钳制中滑脱出来。
“对不住了!”
林远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城墙根跑去。
“抓住他!”
身后传来怒吼。
林远顾不得许多,他看准城墙上一处砖石突出的地方,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缝,双脚在粗糙的墙面上寻找着力点。城墙高约三丈,平日里他绝无可能徒手攀爬,但此刻生死攸关,他体内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力量,竟然真的开始一点点向上移动。
“放箭!”
下面有人高喊。
林远心头一紧,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箭雨并未袭来。相反,城墙上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都住手!”
林远抬头,看到城墙垛口处探出一张秀丽的面孔,凤眸樱唇,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多闻天。她穿着轻便的皮甲,长发高高束起,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气。
“多闻天姐姐!”
林远喜出望外,差点松手摔下去。
多闻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俯视着这个像壁虎一样贴在城墙上的青年:
“林远?”
“是我!快拉我上去!”
林远的手臂己经开始发抖。
多闻天急忙招呼士兵放下绳索。当林远狼狈不堪地翻过城墙,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时,多闻天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介于惊喜和恼怒之间。
“张天师把你带到哪里去了?我们担心死你了!”
多闻天一把揪住林远的耳朵,
“你这死孩子,半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给我惹事!”
“疼疼疼!”
林远龇牙咧嘴,却笑得开心,
“姐姐轻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多闻天松开手,上下打量林远,眼中的责备渐渐化为心疼:
“瘦了,也黑了。”
她突然注意到林远破烂的衣衫和满手的擦伤,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这是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的?还有你的右手,怎么缠着布?”
林远刚要解释,城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前那名守城士兵带着一队人马冲了上来,看到多闻天立刻行礼:
“多闻天大人,这个奸细企图攀爬城墙。”
“什么奸细!”
多闻天打断他,
“这是林远,岐王府的人,跟了岐王八年!”
士兵脸色瞬间煞白:
“可、可他连腰牌都没有。”
“我时不时的受伤,这些东西总是丢。”
多闻天摆摆手:
“好了,都是误会。李校尉,你也是尽责,这事就算了。”
她转向林远,神色变得严肃,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见岐王殿下。朱梁大军己经开始进攻陇州外围,凤翔危在旦夕。”
林远心头一紧:
“这么快?”
多闻天点点头,示意林远跟她走。两人沿着城墙内侧的阶梯下去,穿过戒备森严的瓮城。林远注意到,城内的气氛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街道上几乎没有普通百姓,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运送物资的民夫。远处的粮仓前,数十名妇女正在缝制麻袋,看样子是在准备沙包。
“情况有多糟?”
林远压低声音问。
“很不好,大梁军队势如破竹,以岐国的国力难以抗衡。”
两人转过一个街角,迎面碰上一队凤翔卫。多闻天出示腰牌,对方立刻让开道路。林远注意到,这些岐王亲卫的眼神比往日更加锐利,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显然己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梵音天她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多闻天突然问道。
林远摇摇头:
“我刚到城门就被拦住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多闻天轻笑一声:
“梵音天这些天可没少念叨你。那天你被鬼王朱友文留下后,她可是哭的最伤心了,要死要活的被岐王好一顿臭骂,要不是张天师来信说己经救了你,带你去疗伤,说不定啊,她真的会伤心过度呢。”
林远心头一暖,却又有些愧疚:
“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受的伤太重,没办法。”
多闻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些话留着跟岐王解释吧。我也都知道,你心里有岐王,虽然岐王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可她是最伤心的。”
她顿了顿,
“你能平安回来,我们都很高兴。”
两人说话间己来到岐王府侧门。与正门的森严戒备不同,这里只有两名女侍卫把守。看到多闻天,她们立刻行礼让开。
“殿下在书房?”
多闻天问道。
其中一名女侍卫点头:
“是的,梵音天大人也在。“
多闻天转向林远:
“你先去梳洗一下,这样子见岐王太失礼了。我去通报一声。”
林远刚要反对,多闻天己经瞪起眼睛:
“这是命令!差这么一时半会儿吗?”
林远只好乖乖跟着一名侍女去沐浴更衣。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路风尘,换上的干净衣袍让他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只是当他对着铜镜整理衣冠时,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让他怔住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眼神也变得锐利而警惕,再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了。
“林远大人,岐王请您过去。”
门外侍女轻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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