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执事堂前的小广场。
人山人海，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嗡嗡的议论声浪，比盛夏午后的蝉鸣更刺耳，更燥人。
往日领月例时那点蚊子腿似的喜气！
蒸发得比泼在热石板上的水还快！
空气里弥漫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还有一股子被强压着、随时要炸的憋屈火气。
“就这？”
铁牛蒲扇般的大手掂着刚到手的小布袋！
轻飘飘，毫无分量。
袋底那几块可怜巴巴的下品灵石，缩得跟受气包似的。
他牛眼瞪得溜圆，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
“缩水缩得比胖猴啃过的桃核还干净！”
“三成！整整三成啊！”
“资本家听了连夜修改《剩余价值论》！”
“我的‘牛魔大力丸’、我的肌肉梦想……”
“全特么胎死腹中了！夭寿啊！”
他悲愤的控诉响彻广场。
旁边的胖猴！
一张圆脸皱成了刚出锅、被熊孩子捏扁的……
十八褶肉包子。
他死死攥着自己那份“骨感版”月例！
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声音带着抖音，堪比被抢了小鱼干的加菲猫：
“我的‘轻身丹’、我的‘御风符’……”
“我的松鼠过冬豪华坚果大礼包……”
“全！泡！汤！了！”
“赵扒皮！这日子没法卷了！”
“我的心在滴血，血亏！血亏啊！”
他原地猛跺脚！
吨位带来的震动！
让方圆三米内的弟子感觉脚底板发麻！
人群瞬间炸了锅，沸反盈天。
“说好的数目喂了狗？”
“赵执事，上个月可不是这剧本啊！”
“宗门资源紧张？紧张到对我们这群底层修仙农民工下手？”
“赵扒皮转世灵童是吧？”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眼看要掀翻屋顶。
被围在风暴中心的赵坤，一身执事袍服熨帖得能反光。
他三角眼冷冷扫过群情激愤的“韭菜”们！
嘴角向下撇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官腔十足！
自带“老子即王法”的调调：
“吵什么吵？！啊！都给我肃静！”
“宗门家大业大，开销更大！”
“灵矿脉最近闹脾气产量不稳，各处都张着嘴等灵石下锅！”
“给你们发这些，己经是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慈善！”
“懂不懂什么叫‘共克时艰’？”
“这点大局观觉悟都没有，修什么仙？回家种红薯去！”
“再嚷嚷？再嚷嚷下个月连这‘低保’都给你们扬了！”
“共克时艰”这顶金光闪闪的大帽子扣下来！
像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混合物！
“滋啦”一声，把大部分弟子刚烧起来的火苗浇熄了大半。
敢怒不敢言的憋闷感迅速弥漫！
一个个垂头耷脑！
活像霜打过头、彻底蔫巴的老茄子。
铁牛气得鼻孔喷出两股肉眼可见的白烟！
拳头捏得嘎嘣作响！
胖猴更是上演了“猛男落泪”！
圆滚滚的肩膀一耸一耸。
场面一度悲壮。
就在这愁云惨雾浓得能拧出水、绝望值即将爆表的小广场上空。
一道清瘦的身影！
扛着把快秃成“葛优同款”的旧扫把！
迈着六亲不认、仿佛刚中了五百万的悠闲步伐！
晃晃悠悠地从广场边缘“漂移”而过。
正是陆闲。
他嘴里叼着根刚薅的狗尾巴草！
哼着荒腔走板、调子跑到姥姥家的魔性小曲儿。
那姿态！
仿佛眼前这场“外门弟子血泪控诉暨赵扒皮画饼大会”……
是隔壁老王在村口搭台唱的野鸡戏！
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他看似漫无目的瞎溜达，实则走位！
精准地绕着执事堂那几座堆砌得颇具“后现代抽象艺术”风格、实则藏污纳垢嫌疑值MAX的假山群转悠。
感知如同最高精度的毫米波雷达，无声无息地扫过……
嗯？
假山深处，靠近地基那阴暗潮湿、蘑菇都嫌环境差的犄角旮旯……
能量波动有点皮？
像耗子洞里藏了只刚炫完十斤坚果、肥得流油的黄金仓鼠？
陆闲的脚步，精准地停在了其中一座假山旁。
他目光“纯真无邪”地扫过地面一块边缘松动、青苔被蹭掉……
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标志的青石板。
嘴角，一丝比闪电还快的、充满“搞事”气息的弧度！
一闪而逝！
下一刻！
他左脚极其自然，仿佛被命运之神眷顾一般……
朝着那块青石板的边缘，潇洒地、义无反顾地——
“绊”了过去！
“哎——哟——喂——”
一声石破天惊、抑扬顿挫、自带山路十八弯加回音特效的惊呼！
瞬间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
只见陆闲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向前一扽！
肩上的扫把，像被发射的火箭推进器！
“咻”地脱手飞出！
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
“啪嗒”一声精准脸着地降落在五米外的石板地上。
而他本人，则化身人形投石机弹丸！
以彗星撞地球般悲壮（且充满喜剧张力）的姿态……
朝着那假山狭窄的石缝，狠狠地、义无反顾地——
扑了过去！
“噗通！！！哗啦——”
尘土与碎石齐飞！视觉效果拉满！
“嘶！”
围观的弟子们整齐划一地倒抽一口超大口凉气！
集体替他觉得肉疼，牙酸！
假山缝隙狭窄得感人。
陆闲摔进去的姿态，堪称人体柔术（失败版）的巅峰展示——
大半个身子以一种违反常理的角度卡得严丝合缝！
只有一条胳膊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扑腾！
活像一只被卡在罐头瓶里的螃蟹，徒劳地扑腾着那只自由的钳子。
他一边艰难无比、声嘶力竭地试图把自己从石头的“怀抱”里出！
一边那只自由的手！
在缝隙底部那片湿滑黏腻、散发着可疑霉味的苔藓和碎石里……
一通“惊慌失措”、“毫无章法”地瞎扒拉。
“哎？什…什么东西硌手？又硬又凉的……”
他嘴里嘟囔着！
声音带着“我是谁我在哪我摔傻了”的纯天然茫然！
忽然！
他所有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脸上摔懵的表情瞬间凝固！
随即被一种“卧槽！挖到宝了？！”的极致震惊取代！
眼睛瞪得比铁牛的牛眼还圆！
嘴巴张得能塞进胖猴的拳头！
在数百道目光的聚焦下！
在死一般寂静的广场上！
他那只在石缝里扑腾的手，猛地往外一拽——
一抹极其耀眼、极其纯粹、极其“壕无人性”的金色光芒！
瞬间撕裂了假山缝隙的阴暗！
霸道地、不讲道理地，狠狠刺得在场所有人睁不开眼！
那光芒之盛！之纯！之“我不装了摊牌了我是土豪”的架势！
让赵坤那张原本刻着“官威”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惨白得如同刚刷的墙皮！
三角眼里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空气，彻底凝固了。
铁牛忘了喷白烟。
胖猴忘了掉眼泪。
所有弟子张大的嘴巴，能塞下刚才飞出去的扫把。
只有陆闲手里攥着的那玩意儿！
还在倔强地、嚣张地散发着“老子值钱炸了”的金光！
无声地，却又无比响亮地嘲弄着赵执事那句“共克时艰”的鬼话。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那抹金光在无声咆哮：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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