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岛,南湾。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细软的沙滩,留下道道白色泡沫。逐浪号稳稳地停泊在葫芦形内港的避风处,碧绿的海水清澈见底,能看见五彩的鱼儿在船底穿梭。岛上林木葱郁,鸟鸣啾啾,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海风特有的咸鲜,与临安的喧嚣压抑截然不同。
众人踏上坚实的土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李清照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海风吹散了些许。她看着眼前这片原始而充满生机的土地,眼中既有新奇,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好地方!”张猛用力跺了跺脚,感受着脚下土地的厚实,咧嘴大笑,“比临安那鸟笼子强百倍!瘸子叔,老王,你们在天有灵,看着!咱在这给你们安新家!”他对着大海的方向,声音洪亮。
苏檀儿则像换了个人,褪去了在临安的谨慎,英姿勃发。她指挥着水手和伙计们有条不紊地卸货、搭建临时营地,动作干脆利落。“鲁师傅,吴把头,带几个人,先探探淡水水源和地势平坦处!张猛叔,营地警戒交给你的人!清照妹子,你和几位大姐负责整理物资,特别是那些瓶瓶罐罐,小心轻放!”
她俨然成了现场总指挥,安排得井井有条。赵寒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阳光下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动,充满活力,与临安时那个需要周旋于权贵间的船行大小姐判若两人,心中不禁暗赞。
李清照也注意到了赵寒的目光,她抿了抿唇,走到赵寒身边,轻声道:“寒哥,苏姑娘真是能干。”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寒收回目光,看向李清照。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素雅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心中一暖,低声道:“是啊,多亏了她。清照,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
李清照摇摇头,目光望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这里很好,很安静。只要大家平安,在哪里都好。”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寒哥,你…也要小心些,别太累着自己。”那晚巷口的血腥和赵寒肋下的伤疤,始终是她心底的阴影。
赵寒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头微动,自然地伸手,替她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廓,两人都微微一怔。李清照脸颊微红,却没有躲闪,只是垂下了眼帘。
“嗯,我知道。”赵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时,苏檀儿清亮的声音传来:“赵寒!过来看看!鲁师傅他们在东面山脚发现好东西了!”
两人间的微妙气氛被打破。赵寒应了一声,对李清照道:“我去看看,你歇会儿。”
李清照点点头,看着赵寒快步走向苏檀儿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指挥若定的苏檀儿,轻轻叹了口气。
东面山脚。
鲁铁匠和吴大正兴奋地围着一片的黑色岩壁。岩壁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质地异常坚硬。
“少东家!苏姑娘!快看!”鲁铁匠用锤子敲下一小块黑石,递给赵寒,“您瞧瞧这成色!这分量!绝对是上好的铁矿石!比俺在西北见过的矿脉都不差!”
赵寒接过矿石,入手沉重,断面呈暗灰色,隐隐有金属光泽。他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硬度很高…含铁量应该不低。”他眼中闪过喜色,这简首是天赐宝藏!
“不止这里!”吴大指着山坳深处,“往里走,还有更大片的!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俺们往里探的时候,又听见那‘轰隆轰隆’的闷响了!就在山肚子里面!跟打雷似的!”
“山腹?”赵寒和苏檀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好奇。那传说中的“龙吼”和“打铁声”?
“走!进去看看!”赵寒当机立断。铁矿是根基,但这怪声也必须弄清楚,否则人心难安。
苏檀儿立刻吩咐:“吴把头,你带路!鲁师傅,张猛叔,挑几个身手好的伙计跟上!带上火把和家伙!其他人原地待命,加强警戒!”
一行人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茂密的原始丛林。藤蔓缠绕,怪石嶙峋,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吴大经验丰富,在前面用砍刀开路。
李清照留在营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揪紧。她走到海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默默祈祷。
山腹深处。
穿过一片藤蔓覆盖的狭窄入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天然岩洞呈现在众人面前!洞顶高耸,怪石嶙峋,洞壁同样覆盖着那种坚硬的黑色矿石,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光。
“轰…隆…”
就在这时,那沉闷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巨响再次传来!声音似乎来自洞穴更深处,伴随着隐隐的震动感!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吴大指着洞穴深处一条更加幽暗的裂缝。
“小心!”张猛低喝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钢刀,挡在赵寒身前。几个伙计也紧张地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和简易盾牌。
赵寒却感觉胸口微微一热!是那块璇玑玉佩!它似乎对那声音产生了某种微弱的感应!这让他更加确定,这怪声绝非自然现象那么简单!
“我走前面。”赵寒沉声道,从张猛手中接过一支火把。玉佩的异动让他有种首觉,这洞里的东西,或许与他有关。
“我跟你一起。”苏檀儿毫不犹豫地站到他身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动作干净利落,“两个人有个照应。”
赵寒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两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条幽深的裂缝走去。张猛和鲁铁匠紧随其后,吴大则留在洞口警戒。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岩壁湿滑,布满青苔。越往里走,那“轰隆”声越清晰,震动感也越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金属锈蚀和硫磺混合的奇异气味。
突然!
嗡——!
一声低沉却充满穿透力的颤鸣,毫无征兆地从赵寒胸口的璇玑玉佩中传出!玉佩瞬间变得滚烫!幽蓝的光芒透过衣襟隐隐透出!
与此同时!
前方黑暗中,猛地亮起两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眼睛!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尽威严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小心!”苏檀儿惊呼,下意识地抓住赵寒的手臂!
赵寒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两点幽蓝光芒!玉佩的滚烫和那冰冷气息的冲击,让他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那是什么?!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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