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堪堪停下,福伯焦急的问,“大娘子,您没事吧。”
马车摇晃不止的瞬间,她便将裴承业一把拉进了怀中,自己则是用身体给他抵挡住马车壁的撞击。
后背此刻疼痛一片。
张索抱歉的回头,“大娘子恕罪,这路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所以”
“无碍。”
“张索,你去看看是什么人。”
张索迅速跳落车辕,走近路中躺着的那人,伸手试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
“大娘子,看穿着应当是入京赶考的学子,还有气。”
舒青柠已经在香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到被张索稍微扶起的那人,一身粗布素衫,头发用粗布条束着,消瘦得很。
已经昏厥,怀中却还死死抱着书袋。
明年将是三年一次的科考春闱,现在是秋季,自然有不少学子都赶着来京中,筹备来年的春闱。
舒青柠让张索拿点水给那人喂下去,半盏茶的功夫,人便苏醒了。
一睁眼就见到张索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又被吓得脸色一白,险些又晕厥过去。
“怕什么,要不是我眼神好,冒着大娘子受伤的风险,你早就被马车碾成肉泥了。”
男子这才抬眼瞧去,见到一身素衫,作了妇人髻的女子。
背着阳光而站,斑驳的光从树叶间撒下,在她身上落下星星点点。
宋怀志想,莫不是遇到下凡的仙子了吧。
张索察觉这人目光一直落在大娘子身上,晃了晃他,“看什么看?”
宋怀志回神,自觉理亏,有些不好意思,勉强着起身,“小生宋怀志,是从江北入京赶考,多谢大娘子相救之恩。”
看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舒青柠点了点头,“天气炎热,此处距离京中不过半日车程,宋公子不必急于赶路,容易暑热。”
舒青柠以为他是顶着太阳赶路,所以中暑了。
宋怀志却叹息一声,“从江北入京,已经三月馀,本备有微薄盘缠,能坚持入京,却在半道被贼人抢去,殴打一顿,原本一月半的路程硬是被多拖了半数。”
寒门学子的心酸舒青柠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听说过,能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自然是所有人的梦想。
可绝大部分的人,连京城都进不了,更何况去参加春闱呢。
从现在到春闱,还有半载左右,一个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的人,如何能度过?
舒青柠取了十两银子,让香云递给宋怀志,她一直站在距离人五步之外,没有与人接近,也一直恪守礼仪。
宋怀志本想清风亮节,可现如今的他身子羸弱,若是没有银钱,真的连京城都进不去。
舒青柠看出了他心里的窘迫和尴尬,“宋公子就当着钱是我借给你的,来若金榜题名,十倍奉还便是。”
宋怀志以为她会和其他施以援手的人一样,要他怀中书籍,接济了他的同时又让他失去书籍来讽刺他。
这一路,也不乏乡绅对他有帮扶之意,但要么是要他定下婚约,要么就是羞辱一顿,给他一两纹银。
他很是惊诧的看着舒青柠,却又瞬间意识到刚才张索的提醒。
“大娘子不要小生的书籍?”
舒青柠摇头。
“大娘子不需要小生与谁定下婚约?”
舒青柠被他这话逗笑,“区区十两银子,就要买你后半生?我舒青柠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说完,她便转身上马车,香云忙着去伺候姑娘,将银子往他怀中一扔,便小跑离开。
张索轻松将人往边上一放,也迅速的上了车辕。
福伯揍了张索一拳,“臭小子,再不好好赶车,老子打死你。”
马车缓缓的驶过宋怀志的面前,直到走远,他才回神,看着怀里的十两银子,以及身旁的水袋。
久久无法回神,这一切就象是梦一样。
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一个名字,舒青柠,这是他恩人的名字。
这份恩,他一定会还。
马车上,裴承业从书本中抬起视线,“母亲,进京路上很困难吗?”
他虽然家境不算好,但始终是侯府旁支,居于京中,是无法体会到京外学子的求学之艰难的。
福伯在车辕上替舒青柠回答着,“大公子有所不知,进京路上的困难还是次要的,有坚持到京城的,可这在哪儿吃住,在哪儿求学,寻求哪位位高夫子为自己授学等等才是最为困难的。”
“若是寒门之家,又没有根基,想要靠着自己的才学取得成就,老奴觉得比登天还难。”
京中之人,不管是根基也好,钱财也罢,都好过京外之人,且就单单是请夫子授学就是一大难题。
裴承业听后看向舒青柠,“母亲,阿业一定不负您所望,也不会让这么好的条件给荒废的。”
这件小事在几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甚至舒青柠在到了庄子上后,一心都在核查帐册,根本没有想起自己还顺手救了一人的事情。
这处庄子位置好,山清水秀,管事的也积极,她才到就已经把帐册给准备好。
她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和管家一起开始了核查,这一次她是出来试一试,所以就带了几个人。
帐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管事又带着她去田地间走了走,看到了劳作的佃农,尝到了甘甜的果实。
舒青柠想,若都是这样的欣欣向荣,她也不用亲自出来视察了。
当晚,她并未在庄子上留宿,即便管事的热情相邀,可她还是说要连夜回京,管事的只能给她装了不少的果子,满是遗撼的请求她下次一定来住上些时日。
马车驶出庄子,张索准备往京城方向走的时候,舒青柠突然吩咐,“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距离此处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也有一处庄子,咱们去那处。”
张索问,“可要小的提前去知会,让他们做好准备接待?”
舒青柠摇头,“不用,咱们就是要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所以管家让人先送了口信来,来到这庄子,人好,地好,帐册更是完美挑不出错。
她觉得一切太过顺利,总有种不真实感。
福伯瞬间明白她所想,但还是有些担忧的问,“大娘子,现在出发只不得要找留宿的地方,前方有个小客栈,不如在那处留宿半晚,咱们踩着时辰抵达庄子如何?”
舒青柠看过这一路的地图,也正是这个想法,“就听福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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