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的剧痛和温热的血流感是如此真实，但林默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冷静。
世界在眼中纤毫毕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主宰他喜怒哀乐的苏家人，此刻在他看来，就像一群可笑的跳梁小丑。
“你……你没死？”丈母娘刘美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很快就被惯常的尖酸刻薄所取代，“装神弄鬼！林默，我告诉你，你别想用这种手段赖着不走！”
小舅子苏文博也壮着胆子附和：“就是！想碰瓷是不是？我可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你自己没站稳，可别想讹我们家！”
只有苏晚晴，那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快步上前，伸出手似乎想扶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林默，你流了好多血，我……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
林默心中冷笑。
若不是你们，我何至于此？若不是这一撞，我又怎会得到这天大的机缘？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没有理会苏晚晴伸出的手，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刘美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妈，您手上这只二十万的帝王绿手镯，戴着还习惯吗？就是不知道，玻璃戴久了，会不会划伤皮肤？”
刘美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下意识地就把手缩到了身后，尖叫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手镯是她贪小便宜花五千块从一个骗子手里买的，对外一首吹嘘是苏老爷子留下的宝贝，这件事，连苏建国都不知道！
林默没再看她，目光又转向了苏文博，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骨髓：“文博，你裤子口袋里那副牌，技术不错。就是不知道，要是让你那些牌友知道你出老千，你的腿还能不能保得住？”
苏文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捂着口袋连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林默，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最后，林默的目光，落在了苏晚晴那张混合着震惊、困惑与担忧的绝美脸庞上。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自嘲，七分解脱。
“离婚协议是吗？”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了那份文件，甚至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用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会签的。”
苏晚晴愣住了。她准备了一万种林默会哭闹、哀求、或是愤怒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不，不是平静。
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居高临下的淡漠。
“不过，不是现在。”林默将那份协议随手扔在桌上，转身就朝着别墅大门走去，“等我什么时候想签了，会通知你们。”
“站住！”刘美兰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个废物，反了天了你！”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从今天起，别再叫我废物。”
说完，他拉开门，在苏家人活见鬼般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夜风微凉，吹在后脑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林默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结婚三年，他所有的开销都由苏家提供，所谓的零花钱，少得可怜，今天为了买那块黄杨木，更是花光了最后一分钱。
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还顶着一头的血。
但他一点都不慌，反而有种挣脱枷锁的。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验证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能力，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透视……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双眼再次传来一阵清凉之意。他看向街边的路灯，轻易就看穿了灯罩，看到了里面正在发光发热的钨丝。他又看向一辆驶过的公交车，车厢里每个人的位置、表情，甚至他们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都一览无余。
是真的！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头顶。
有了这个能力，钱，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到街角。那里有一家小小的福利彩票站，红色的招牌在夜色中有些陈旧，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老板，来张刮刮乐。”林默走了进去。
彩票站老板老王抬眼皮瞅了他一下，看到他后脑勺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和狼狈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懒洋洋地指了指玻璃柜台：“自己挑，二十一张的‘双倍幸运’，五十一张的‘点石成金’，要哪个？”
林默没说话，他的注意力，己经全部集中在了那一整版花花绿绿的刮刮乐上。
他集中精神，催动了双眼的能力。
瞬间，那些彩票的硬纸板在他眼中变得半透明，银色的涂层下，一个个字符和数字的轮廓，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
这感觉很耗费精神，就像是在水下用力睁开眼睛，整个大脑都传来一阵轻微的胀痛。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
一连串的“谢谢”看过去，林默的心也凉了半截。看来，这中奖概率还真不是一般地低。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一行一行地扫过，看得眼花缭乱。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视线的最右下角，那张几乎要被后面新彩票压住的“双倍幸运”上，他看到了一组与众不同的图案！
是两个相同的元宝符号！
而在那符号下面，是一串数字的轮廓——“￥50,000”！
五万块！
林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强行按捺住激动，指着那张彩票，对老板说道：“老板，就要那张。”
老王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把它抽了出来：“喏，二十块。”
林默这才想起一个尴尬的事实。
他没钱。
他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个……老板，能不能先赊我一下？你看我这刚从医院出来，钱包丢了。等我刮开，中了奖，双倍还你！”
老王闻言，顿时乐了，上下打量着林默，像看一个傻子：“我说兄弟，你这套路也太老了吧？想空手套白狼啊？没钱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板，就当帮个忙。”林默的语气很诚恳，“我只要这一张，就这一张。中了，我分你一百，不中，我把手机押你这儿。”
老王犹豫了一下，看着林默那不似作伪的眼神，又看了看他后脑的伤，心里终究是软了一下。反正也就二十块钱，就当可怜他了。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他把彩票和一枚硬币扔在柜台上，“赶紧刮，刮完赶紧走人！”
“谢谢老板。”
林默拿起硬币，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中奖区域就刮了下去。
银色的粉末簌簌落下，两个金灿灿的元宝图案，赫然出现在眼前！
老王的眼角还在瞥着电视，嘴里嘟囔着：“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默己经把彩票推到了他面前，平静地说道：“老板，你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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