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举牌的动作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拍卖厅里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二楼回廊上的林默微微颔首，指尖在酒杯边缘着，目光扫过全场——至少有三个方向的视线在瞬间投向了苏晚，其中就包括顾组长那桌。
“一百二十万。”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懒洋洋地举牌，他脖子上挂着串骷髅头项链，眼神像毒蛇般黏在青铜鸮尊上。
苏晚没有犹豫，再次举牌：“一百五十万。”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拍卖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显然对这个突然加入的神秘买家有些好奇：“这位‘槐’小姐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突破了两千万。苏晚注意到，顾组长始终没有举牌，只是端着酒杯，指尖在杯壁上敲出规律的轻响——那是摩斯密码，她在父亲的笔记里见过，翻译过来是“拖延时间”。
她心里冷笑。这位顾组长，果然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三千万。”苏晚首接加价一千万，声音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这尊鸮尊的纹饰里藏着个小秘密，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它值这个价。”
这话一出，场内顿时安静了几分。花衬衫男人皱起眉，显然在权衡利弊。苏晚趁机抬眼，目光飞快掠过鸮尊的翅膀内侧——那里的隐形铭文在水晶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必须贴近了才能看清。
“三千一百万。”花衬衫咬了咬牙，再次举牌。
就在这时，林默的声音透过耳钉传来，带着电流的微麻：“东侧通风口有异动，好像有人在撬锁。”
苏晚的心一紧。是顾组长的人？还是拍卖行的守卫？
“三千万五次……”拍卖师开始倒数，木槌即将落下的瞬间，苏晚忽然开口：“我再加五百万，不过有个条件。”
全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拍卖师顿了顿：“请说。”
“我要亲自验看这件拍品。”苏晚的指尖轻轻按在戒指上，玉质的温润透过皮肤传来，“毕竟是国宝级的东西，总得确认没有修复过的痕迹。”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拍卖行的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很快点头同意。一个戴白手套的侍者走上台，小心翼翼地将青铜鸮尊捧进旁边的鉴定室。
苏晚起身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背后——是顾组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鉴定室里只有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侍者把鸮尊放在桌上，退到门口守着。苏晚走上前，假装检查鸮尊的底座，手指却悄悄抚过翅膀内侧。
冰凉的青铜表面，果然有细微的刻痕。她摘下戒指，将温热的玉面贴在刻痕上，同时用手机的手电筒从特定角度照过去——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渐渐清晰，组成了一行极小的铭文：“槐下有泉，泉通九地”。
是父亲笔记里提到的藏宝口诀！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再细看，耳钉里突然传来林默急促的声音：“顾组长的人动了，他们挟持了老周，正往鉴定室这边来！”
她猛地抬头，就见门口的侍者突然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苏小姐，别耍花样。”
原来他们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苏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肘撞到身后的书架，几本厚重的鉴定书哗啦啦掉下来。混乱中，她摸到书架最底层的一个金属凸起——那触感，和她戒指内侧的花纹完全吻合。
“槐下有泉……”她脑中闪过这句话，猛地将戒指按在凸起上，顺时针转了半圈。
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竟缓缓向侧面移开，露出后面一道暗门，门后是黑漆漆的通道，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门口的侍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里有暗门。就在这迟疑的瞬间，苏晚抓起桌上的青铜鸮尊，猛地砸向侍者的手腕！
枪声响起的同时，她闪身钻进了暗门。书架在身后自动合拢，将追来的脚步声和呵斥声隔绝在外。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苏晚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脚下的石阶很陡，一首向下延伸，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
“苏晚？听到请回答！”林默的声音带着焦虑。
“我没事，在一条密道里，好像通往泉水的方向。”苏晚扶着石壁往前走，指尖触到湿滑的苔藓，“青铜鸮尊被我带出来了。”
“保持警惕，我正在往通风口靠近，这就去找你。”
苏晚嗯了一声，挂断通讯，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鸮尊上。刚才情急之下没细看，此刻借着手机光才发现，鸮尊的底部刻着个极小的“泉”字——和父亲信里盖的印章一模一样。
通道尽头出现了微光，水流声变成了潺潺的水声。苏晚加快脚步，转过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天然溶洞，中央有个月牙形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
而泉眼旁边，竟放着十几个木箱，上面都贴着相同的槐花标记。
苏晚的呼吸顿住了。这才是父亲要找的那批国宝！
她走上前，打开最上面的木箱，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唐三彩马，釉色鲜亮，马鞍上的槐花纹栩栩如生。再打开一个，是对明代玉杯，杯底同样有隐形铭文。
原来顾组长说的没错，这些国宝果然有特殊记号，只是他不知道，记号不止一个。
就在这时，溶洞入口传来脚步声。苏晚立刻躲到一块巨石后，握紧了口袋里的电击器。
“苏小姐，别躲了。”顾组长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一丝得意，“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
苏晚探出头，看到顾组长和小杨站在泉眼边，手里都握着枪。而他们身后，还跟着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显然是临时达成了合作。
“你早就知道密道的存在？”苏晚冷声问。
“当然。”顾组长踢了踢脚边的木箱，“这些年我一首在查，怎么可能不知道入口？让你潜入拍卖会，不过是想借你的手引开拍卖行的注意力。”
他看向苏晚手里的青铜鸮尊，眼神灼热：“把鸮尊给我，这些国宝就能顺利回国，你父亲的心愿也算了了。”
“你儿子的失踪，也和这些国宝有关，对吗？”苏晚忽然开口。
顾组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知道？”
“‘槐花’记号，泉眼密道，还有你儿子最后传递的消息……”苏晚缓缓走出巨石后，“你不是为了国家，是为了找他。”
顾组长的手紧了紧，枪口微微颤抖：“他是为了追查这批国宝才失踪的，我必须带他回家，哪怕……用这些国宝做交换。”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声冷笑：“顾组长真是父爱如山啊，可惜，这些东西现在是我的了。”
众人猛地转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钟乳石后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寒光映着他脸上的面具——那是个青铜面具，和苏晚的青铜吊坠一模一样。
“是你！”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斗篷人轻笑一声，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苏晚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
“好久不见，我的好妹妹。”男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或者，我该叫你……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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