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的晨雾还没散尽时，苏晚和林默己登上了前往金三角的货轮。为了避开顾组长可能布下的眼线，他们没有选择常规航班，而是搭乘秦峰安排的这艘古董运输船，伪装成鉴定师随行。
货轮的甲板上堆着几口木箱，表面贴着“清代瓷器”的标签，实则内里是空的——这是秦峰为了应付沿途检查设下的障眼法。苏晚靠在栏杆上，看着浑浊的河水拍打着船身，无名指上的古玉戒指被晨风吹得微凉。
“在想什么？”林默递来一件薄外套，目光扫过她耳后的银色耳钉，确认通讯器信号稳定，“还有三个小时靠岸，秦峰的人会在码头举着‘槐花蜜’的牌子接应。”
苏晚接过外套披上，视线落在远处掠过的一片槐树林上。河岸的沙地上，几株野生槐树正开着细碎的白花，风一吹，花瓣便簌簌落入水中，随波漂向未知的远方。
“我在想顾组长。”她轻声说，“他会不会己经知道我们来了？”
“大概率猜到了。”林默望着远处的晨雾，语气平静，“但他需要你辨认国宝，不到万不得己，不会撕破脸。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比他先找到拍卖会的真正入口。”
正说着，苏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加密邮件。点开后，屏幕上跳出一张烫金请柬的扫描件，边缘印着暗纹，中央是一行花体字：“诚邀阁下出席‘暗夜之宴’，共赏稀世珍藏。”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朵暗纹雕刻的槐花。
发件人栏显示着一串乱码，而收件人，正是“槐”。
“来了。”林默凑过来看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秦峰说，这种暗网请柬会附带定位芯片，只有用特定频率的信号才能激活具体地址。”他拿出一个微型解码器，连接到手机上，“他提前破解了加密方式，试试能不能定位。”
解码器的指示灯闪烁了三下，屏幕上跳出一串经纬度坐标，指向湄公河下游的一座无名小岛——正是苏晚在地图上圈出的那个中转站。
“果然是这里。”苏晚的心跳快了半拍，“拍卖会后天晚上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林默收起解码器，眼神沉了沉：“岛上的地形比预想的更复杂。秦峰查到，‘黑市拍卖行’的人在岛外围布了三道岗哨，每两小时换一次班，唯一的盲区是西侧的红树林，涨潮时能勉强藏一艘冲锋舟。”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几个红点：“这是可能的藏宝点。根据你父亲的记录，那批国宝里有件商代青铜鸮尊，体积最大，最可能被单独存放。你重点留意这个标记。”
苏晚看着地图上那个类似槐花的符号，指尖轻轻点了点：“我记得图谱里说，那件鸮尊的翅膀内侧有个隐形铭文，只有用特定角度的光照射，再配合戒指的温度，才能显现。”
说话间，货轮缓缓驶入一个简陋码头。岸边停着几辆越野车，其中一辆的挡风玻璃前，果然放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琥珀色的液体——槐花蜜。
接他们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自称老周，是秦峰在当地的线人。“顾组长的人昨天就上岛了，”老周一边开车穿过雨林，一边低声说，“他们伪装成东南亚的古董商，住在岛中心的棕榈酒店。”
苏晚看向窗外，茂密的树林里偶尔能看到持枪的守卫，他们穿着迷彩服，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车辆。“拍卖会的请柬，除了我们，还有多少人收到？”
“至少二十个。”老周转动方向盘，避开路上的水坑，“都是些专做黑吃黑生意的角色，有几个还是国际通缉犯。‘黑市拍卖行’这次搞这么大动静，怕是不止为了卖货。”
林默忽然开口：“他们想引蛇出洞？”
“很有可能。”老周点点头，“秦峰分析，这批国宝里藏着更大的秘密，可能和几十年前的一桩走私案有关，当年参与的人现在都成了大人物。拍卖行想借此机会，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好垄断整个黑市。”
苏晚的心沉了沉。如果真是这样，那岛上的局势远比想象的更凶险——他们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拍卖行的守卫，还有那些各怀鬼胎的“买家”。
车子在一栋隐蔽的木屋前停下，这里是秦峰提前租好的落脚点，屋后就是通往红树林的小路。老周留下一把改装过的信号枪和几套备用衣物：“我会在码头接应，有情况就打三发绿色信号弹。”
木屋陈设简单，却藏着暗格。林默打开墙壁上的暗柜，里面是两套黑色礼服和一个金属箱。“这是拍卖会的入场装备，”他打开箱子，里面是微型摄像头、烟雾弹，还有一支伪装成口红的电击器，“礼服内侧缝了防弹层，摄像头藏在纽扣里。”
苏晚拿起那件黑色长裙，指尖拂过领口处绣着的暗纹——那是秦峰特意加上的槐花图案，作为和林默的接头暗号。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去？”她抬头看向林默，他正调试着耳麦，侧脸在窗外漏进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放心，我有别的身份。”林默扬了扬手里的另一张请柬，上面的收件人是“默”，“秦峰伪造了一个军火商的身份，足够混进外围。我会在拍卖厅的二楼待命，一旦确认国宝位置，就用这个联系你。”他拿出一个小巧的振动器，塞进她手心，“按三下是安全，连续震动就是有危险，立刻往东侧的通风口跑，我在那里等你。”
苏晚握紧手心的振动器，金属的凉意让她冷静了几分。“青铜鸮尊如果真的在，我该怎么通知你？”
“看拍卖品编号。”林默指了指请柬背面，“第73件，无论是什么，只要你举牌，我就知道是目标。”
夜幕降临时，棕榈酒店的宴会厅亮起了水晶灯。苏晚穿着黑色长裙，戴着遮住半张脸的蕾丝面具，混在人群中走进大厅。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雪茄的味道，她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顾组长和他的助手小杨就坐在不远处，正和一个络腮胡男人低声交谈。
拍卖师敲了敲木槌，宣布拍卖会开始。第一件拍品是幅宋代山水画，苏晚的目光却落在二楼的回廊上——林默就站在雕花栏杆后，穿着黑色西装，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一件又一件拍品被拍出，苏晚的心跳越来越快。首到拍卖师报出第70件拍品时，她的呼吸猛地顿住了——那是一对清代玉镯，上面的缠枝纹和她戒指上的槐花图案隐隐呼应。
“第73件拍品，商代青铜鸮尊。”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蛊惑，“据说是当年苏明远先生追查的国宝之一，品相完好，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聚光灯打在展台上，那尊青铜鸮尊在灯光下泛着幽光。苏晚的指尖紧紧攥住裙摆，她看到鸮尊的翅膀内侧，在灯光的折射下，有个极淡的印记——正是需要戒指温度才能显现的铭文轮廓。
是它。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几乎在同时，手心的振动器轻轻跳动了一下——是林默的回应。
而角落里，顾组长放下酒杯，眼神锐利地看向苏晚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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