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店只剩下壁钟滴答作响，苏晚从抽屉里拿出那个黑色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在掌心泛着冷光。三天期限己过了两天，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书架上那本摊开的《古物鉴定图谱》上，书页里夹着的槐花书签微微颤动。
“还没睡？”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清寒，“秦峰那边又查到些消息。”
苏晚转过身，通讯器在她掌心转了半圈：“关于顾组长？”
“嗯。”林默把牛奶递给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些，“他儿子当年失踪前，最后传递的消息里提到过‘槐花’。”
苏晚的动作顿住了。槐花？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链，清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父亲留下的信里，也曾隐晦提过“以花为记，代代相传”。
“会不会……”她迟疑着开口，“那些国宝的记号，和槐花有关？”
林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顾组长坚持让你去，或许不只是因为苏家的身份，还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但这更说明，他很可能早就查到了这些，却故意隐瞒了关键信息。”
苏晚抿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躁动。她走到窗边，看着巷口那棵老槐树的剪影，月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父亲信里画的那些零碎符号。
“林默，”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如果我不去，那些国宝可能真的会永远流失。”
林默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老槐树：“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有没有想过，顾组长很可能把你当成了引出幕后黑手的诱饵？他儿子的失踪与‘黑市拍卖行’有关，他这次行动里，个人恩怨或许比追回国宝更重。”
“我知道。”苏晚的指尖轻轻按在窗沿上，那里还留着父亲当年刻下的浅痕，是她小时候跟着学写字时，他手把手教她刻下的“守”字，“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用命守护的东西，变成别人手里的筹码。”
她转过身，眼底映着月光，比以往多了几分坚定：“我想试试。不是按照顾组长的计划，而是我们自己的方式。”
林默的眉头猛地蹙起：“你想怎么做？”
“秦峰能不能查到拍卖会的具体地点？”苏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是父亲标注的东南亚港口位置，“父亲的信里提到过三个可能的交易点，都靠近湄公河沿岸。如果顾组长的线人只能确定大致时间，那我们可以从这些老据点入手。”
她指尖落在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小岛：“这里是当年‘黑市拍卖行’最常用的中转站，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却有个致命弱点——岛上唯一的淡水来源是后山的泉眼，那里的水流会经过一片野生槐树林。”
林默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忽然明白了她的打算。他伸手拂去她脸颊旁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你想利用槐花的记号确认位置，再绕开顾组长的行动，单独和秦峰的人接应？”
“是。”苏晚抬头看他，目光坦诚，“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冒险，但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她顿了顿，从颈间取下青铜吊坠，月光下，吊坠背面刻着的细小槐花图案清晰可见，“父亲留下的这个，或许不只是念想。”
林默握住她拿着吊坠的手，指尖着那个槐花图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陪你去。”
“不行！”苏晚立刻反对，“你还有公司的事要处理，而且——”
“没有而且。”林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安抚的温度，“你忘了？我们早就说好了，要一起把那些国宝带回来。再说，秦峰己经安排好了人手，我不在你身边，怎么放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耳钉，上面嵌着一颗几乎看不见的黑曜石：“这是微型定位器和通讯器，秦峰改良过的，屏蔽所有信号探测。拍卖会那天，你戴上它，我就在外围接应。”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那顾组长那边……”
“通讯器不用回。”林默把耳钉轻轻别在她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我们按自己的计划走，等确认国宝位置，再决定是否联系他。但在此之前，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动向。”
月光穿过窗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晕。苏晚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书店遇到林默时，他也是这样站在月光里，带着一身清寒，却给了她莫名的安心。
“对了，”林默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古玉戒指，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细密的槐花缠枝纹，“秦峰找到的，说是你祖母当年的遗物，顾组长的人之前一首在找这个。”
苏晚拿起戒指，玉面贴着掌心，竟慢慢泛起一丝暖意。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苏”字，与她手链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这或许才是辨认国宝的关键。”林默看着她，眼神明亮，“你父亲信里说的‘苏家记号’，可能需要这个戒指才能完全显现。”
壁钟敲响了十一点，苏晚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她走到书架前，拿起那本《古物鉴定图谱》，翻到夹着槐花书签的那一页——那是关于商周青铜器的章节，其中一件青铜鼎的纹饰旁，有个模糊的墨点，她用戴着戒指的指尖轻轻按上去，墨点竟慢慢晕开，显露出一个与戒指上相同的槐花图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林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去湄公河。”
苏晚点点头，把通讯器放回抽屉深处，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向书架顶层，那里放着父亲的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站在槐树下微笑，眼神温和而坚定。
“爸，”苏晚在心里轻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夜色渐深，书店里的灯光熄灭，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轻轻摇晃。一场即将奔赴东南亚的旅程，正在悄然酝酿，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岛屿上，一场秘密拍卖会的请柬，己通过暗网送到了世界各地的买家手中，其中一张的收件人栏里，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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