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重新开张后的第一个周末，苏晚抱着小提琴如约而至。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琴盒放在脚边，像个沉默的伙伴。
“今天练什么？”林默正在整理新到的诗集，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初秋的阳光，只是在与他对视的瞬间，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还是《槐花谣》。”苏晚解开琴盒的搭扣，指尖划过光滑的琴身，“上次在基地拉到一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念端着两杯柠檬水走过来，笑着打趣：“苏晚姐，是不是少了我这个‘原唱’啊？”
苏晚的脸颊微微泛红，拿起琴弓试了试音：“可能吧。你要是有空，陪我唱两句？”
林念刚想答应，手机突然响了，是福利院的张院长打来的，说孩子们的课本不够了，让她送些过去。“哥，苏晚姐，我去去就回！”她抓起包跑出门，临走前还冲两人挤了挤眼睛。
书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小提琴试音的轻响。林默低头继续整理书籍，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苏晚身上。她站在新搭的小舞台上，侧对着他，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肩线，琴弓在琴弦上滑动时，手腕的弧度像只展翅的蝶。
《槐花谣》的旋律缓缓流淌开来。比起在基地时的生涩，这次的琴声里多了几分柔和，只是到了副歌部分，还是卡了壳。苏晚皱着眉，反复拉那几个音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里的节奏应该再缓一点。”林默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舞台边，“像小时候槐花落在地上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舍不得。”
他的声音低沉，像晚风拂过槐树叶。苏晚愣了愣，试着放慢节奏，果然流畅了许多。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惊喜：“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听我妈唱过。”林默的目光落在琴弦上，“她总说，这首歌要慢慢唱，才能品出味道。”
苏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握紧琴弓的手指微微收紧。她重新拉起曲子，这次没有再卡顿，琴声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漫过书店的每个角落。林默靠在舞台边的书架上，安静地听着，后背的伤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此刻却被这温柔的琴声抚平了。
傍晚林念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苏晚站在舞台上拉琴，林默坐在台下的藤椅上，目光专注，夕阳的金光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幅温暖的油画。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呀。”林念故意拖长声音，把带来的槐花糕放在桌上，“苏晚姐，尝尝我做的，刚出锅的。”
苏晚的脸颊微红，拿起一块槐花糕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和琴声的余韵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几乎每天都会来书店练琴。有时林念在，三人便说说笑笑；有时林念有事出去，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地分享一壶薄荷茶，或是在琴声里消磨一个下午。
首到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平静被突然打破。
那天苏晚练完琴，刚走出书店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住了。为首的黄毛吹了声口哨：“小美女，拉琴挺好听啊，跟哥哥们去酒吧坐坐？”
苏晚吓得后退一步，抱紧怀里的琴盒：“你们别过来！”
“哟，还挺烈。”黄毛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手腕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死死攥住。
“放开她。”林默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脸色冷得像冰，后背的伤疤因为刚才的快步走动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谁啊？多管闲事！”黄毛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默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黄毛疼得嗷嗷叫，他带来的几个跟班想上前帮忙，却被林默冰冷的眼神吓住了——那是在生死场上磨砺出的戾气，足以让最凶悍的人胆寒。
“滚。”林默松开手，声音里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毛捂着红肿的手腕，撂下句“你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苏晚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林默走到她面前，声音放柔了些：“没事了。”
“谢谢你，林默。”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送你回去。”林默拿起她放在地上的琴盒，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苏晚偷偷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的后背挺得笔首，握着琴盒的手指骨节分明，刚才那一瞬间的凶悍和此刻的沉稳重合在一起，让她的心跳莫名乱了节奏。
快到音乐学院宿舍楼下时，苏晚突然停下脚步：“林默，你的背……是不是疼了？”
林默愣了愣，才想起刚才动作太急，伤疤确实在隐隐作痛。“没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苏晚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药膏盒，递到他手里：“这是我在瑞士买的，对旧伤恢复有好处。你……记得擦。”
药膏盒是粉色的，带着淡淡的花香。林默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那我上去了。”苏晚转身跑上楼，跑到宿舍门口时又停下，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笑容比琴声还要温柔。
林默站在楼下，握着温热的药膏盒，后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低头看着盒子上的花纹，突然觉得，这个初秋好像比往年更温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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