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夜晚，阎家主宅的灯火亮到很晚。
按理说，阎家继承人出行，本该是族内头等大事，至少要摆上百桌宴席，邀齐各房亲戚送行。但阎宸特意交代过“低调”，于是这场离别，就变成了五位长老和几个亲近管家的小聚。
阎火来得最早，手里拎着个黑色的长盒子，一进门就往阎宸怀里塞：“拿着！”
阎宸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巴掌大小，造型精致得像个艺术品，枪身刻着细密的花纹，握把处还嵌着一小块玉石——是用他的名字定制的。
“这是德国那边刚出的新款，消音效果顶级，子弹是特制的麻醉弹，打在人身上只会让人昏迷，不会致命。”阎火拍着他的肩膀，语气粗声粗气，眼神却透着担心，“闽省那边乱得很，尤其是沿海一带，黑势力不少。别跟你烈爷爷似的老想着‘以德服人’，真遇到事了，这玩意儿比什么都管用。”
阎宸掂了掂手枪，分量很轻，却沉甸甸的——那是阎火的心意。他收起来，认真道：“谢谢火爷爷。”
“谢什么！”阎火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球，“这个也带上，微型追踪器，能定位，能录音，还能防电磁干扰，捏碎了就自动发送求救信号，范围覆盖整个东亚。”
阎宸刚把追踪器放进口袋，阎月就端着个精致的木箱子进来了。箱子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从纯棉T恤到防风外套，从休闲裤到正装，甚至还有两套泳衣。
“闽省多雨，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几件防水的外套，料子都是透气的，穿起来不闷。”她拿起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在阎宸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件是我让苏绣的老师傅做的，针脚里藏了暗纹，看着普通，其实能防割伤。”
她又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箱：“里面有感冒药、退烧药，还有处理外伤的药膏——你那怪力，万一不小心弄伤自己，记得及时处理。哦对了，还有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闽省潮湿，容易风湿，这个随身带着，能去去潮气。”
阎宸看着满满一箱东西，心里有些发暖。这些年，阎月总像个真正的奶奶一样，操心着他的衣食住行，哪怕知道他不需要，也总会把细节做得滴水不漏。
“谢谢月奶奶。”
其他几位长老也陆续送来礼物。阎智给了他一个最新款的通讯器，说是“防监听、防定位，信号能覆盖到海底”；负责家族医疗的长老，塞给他一沓顶级医院的VIP卡，“全国通用，看病不用排队”。
最后，阎肃来了。他手里没带什么东西，只是递给阎宸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通体漆黑，没有图案，没有卡号，只有角落烫着一个极小的“阎”字，材质非金非银，入手微凉。
“这是家族的‘无界卡’。”阎肃的声音很沉，“全球通用，没有额度上限，能调动阎家在任何国家的资源——银行、机场、私人飞机、顶级安保……只要刷这张卡，都能调用。”
阎宸捏着卡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知道这张卡的分量——整个阎家，只有现任掌权人和继承人能拥有，它代表的不是财富，而是阎家的绝对权力。
“我不需要这个。”他把卡递回去，“我自己的钱够用了。”
“拿着。”阎肃没接，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不是让你用它去耀武扬威，是让你拿着防身。这张卡，只要刷一次，就意味着你需要家族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己，别用。但真到了万不得己的时候，别跟自己较劲。”
他顿了顿，看着阎宸，眼神里有担忧，有期待，还有一丝放手的释然：“你是阎家的继承人，这是你的身份，躲不掉的。但至少现在，你可以暂时忘了它，去做你想做的阎宸。”
阎宸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卡放进了钱包。
夜色渐深，送别的人陆续离开。阎宸站在窗前，看着山下城市的灯火，像一片遥远的星河。
他打开手机，翻出相册里唯一一张家族合照——那是他十岁时拍的，五位长老坐在前排，他站在中间，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表情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不是不珍惜，只是想暂时告别。
明天起，他不再是阎家的公子，只是一个想去闽省吃鱼丸的普通青年。
收拾好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登山包，装着几件换洗衣物，阎月给的艾草锦囊，阎火给的手枪和追踪器，还有那张沉甸甸的无界卡。
躺在床上，阎宸第一次觉得，这张睡了十七年的床，好像有点陌生。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想起明天要坐的飞机，想起闽省潮湿的空气，想起街边热气腾腾的鱼丸……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十七年的等待，终于要来了。
他闭上眼，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管家就来敲门：“公子，车备好了。”
阎宸背着包走出房间，长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五位长老没再来送，大概是怕舍不得，又或者，是想让他走得更轻松些。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住了十七年的“牢笼”——宏伟、奢华，却冰冷得像个精致的坟墓。
再见了，阎家。
再见了，云端上的日子。
他转过身，迎着清晨微凉的风，走出了主宅大门。阳光刚好刺破云层，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车就停在门口，是一辆最普通的黑色轿车，司机穿着休闲装，不像家族的人，倒像个刚从驾校毕业的年轻人。
“阎宸先生，我们走吧？”
“嗯，走吧。”
车子缓缓驶离山顶，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阎宸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十七年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严厉的训练，无尽的考验，长老们复杂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窗。
清新的风涌了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自由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
他笑了，这次笑得很灿烂，像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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