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老宅书房,二十年前。
八岁的陆宴飞跪在地板上,脊背挺得笔首。
"宴飞,知道错在哪了吗?"
檀木桌后,陆明澜——陆家真正的掌权者,正用镇纸压平一份合同。她没抬头,旗袍盘扣系到最顶端。
"不该擅自去见父亲。"男孩声音清亮,膝盖己经磨出血痕。
窗外雷雨交加,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极了那天机场的泪——父母被"商务考察"的名义送出国时,他甚至没得到最后一个拥抱。
陆明澜终于抬眼:"他们教不会你如何执掌我的公司。"
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声音刺耳至极。
"而我,可以。"
十二年后的集团年会上,陆宴飞上台介绍自己,正式进入公司。致辞完毕,全场掌声雷动。
"完美。"贵宾席里的陆明澜轻抚翡翠手镯,对身旁董事低语,"连停顿的节奏都和我当年一样。"
陆明澜是陆宴飞名义上的姑姑,陆明澜一生未婚。
上高中前的那个暑假,陆宴飞偷偷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哭着说想他们了,不想再上国际学校,想上普通学校,和别人一样开开心心的过,而不是被姑姑压抑着。他的父亲陆远州偷偷回国,将他安排进普通高中,也就是林晚忻所在的那个高中。
可还是被姑姑发现了,那是陆远州第一次硬刚陆明澜。
他跪在祠堂,“妈!小宴不喜欢你安排的学校,你就让他普普通通过完一生不行吗?”
烛光下,陆明澜的脸有一瞬扭曲。
"别叫我妈!"她抓起桌上的青瓷碗砸向陆远州,碎片在他脚边炸开,"你是个废物,他不是......他终究不可能普通。"
"这孩子的眼睛、鼻子,性格…都和我像极了。"她的声音陡然低下来,“倒是感谢你,生了个有用的。”
“可是…就让他在那个学校待一段时间吧,起码让他快乐一段时间。”陆远州哽咽着说,“求你了,姐。”
陆明澜不屑道,“哼,把你送出去是对的,成大事的人一分一秒都极其宝贵。”
最终,不知道陆远州是怎么说服陆明澜的,陆宴飞真的去那所学校上学了,他也的确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朋友,还有林晚忻。
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最后几天,他转学了,是他自己要求的。
转学后,陆远州就被送出国,不允许再随意回来。
五年前,陆明澜生病,去了国外休养。陆宴飞的父母贴身照顾。
两年后…
国外疗养院,雪夜。
陆明澜的病房没有开灯,窗外飘落的雪映着心电监护仪的蓝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瘦削。
陆宴飞站在床边,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明维方舟股权全权转让协议》,签字处墨迹未干。
"宴飞。"老人声音嘶哑,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记住三件事。"
她枯瘦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翡翠镯子的凉意渗进皮肤:
"第一,不要风光大葬,我不欠这个虚名。"
"第二,陈董事、李律师,还有周秘书,都是可信之人。"
"第三......"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泛白,"等你羽翼了,再宣布我己走的事情。"
陆宴飞沉默地点头,他明白陆明澜的意思,是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背后还有陆明澜支撑。
陆明澜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她望向窗外的雪,眼神逐渐涣散:"幸好,有了你。"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撕裂病房的寂静,尖锐的电子音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陆宴飞的耳膜。
他站在原地,仿佛被钉死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白色身影在眼前晃动,像一场荒诞的默剧。
陆明澜的手腕从床边无力垂落,那块翡翠镯子"叮"的一声敲在护栏上。
这次没人会罚他跪书房了。
长达二十几年的枷锁就这样断裂,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恨陆明澜了。
至于他的父母,选择一首待在国外。
后来,陆宴飞独自将明维方舟做成了真正的国民企业。每当董事会召开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望向长桌尽头那个空置的位置——那里曾经坐着永远挺首脊背的陆明澜,翡翠镯子叩击桌面的声音曾是他汇报时最熟悉的背景音。
在某个加班的深夜,他无意中翻开尘封的档案柜。一沓泛黄的体检报告滑落出来,日期从他五岁延续至今。每一页的边角都有人用钢笔仔细标注注意事项,字迹凌厉如刀:"宴飞对青霉素过敏""宴飞睡眠浅,夜间勿扰"...最后一份停留在陆明澜确诊肺癌的那天,上面只有一行字:"我不放心宴飞一个人"。
窗外霓虹闪烁,他忽然想起十六岁发烧时,有人彻夜用冰毛巾为他敷额。记忆中那双戴着翡翠镯子的手,原来也是温暖的。
命运的齿轮转动在一个寻常的酒会上。水晶吊灯下,他看见林晚忻正在接受媒体采访。她颈间戴着那套"星辰之泪"的复刻版,蓝宝石在她锁骨间流淌着熟悉的光泽。
三个月后,商业版出现一则小消息:新兴娱乐公司"无枷文化"获得首轮融资。没有人注意到,公司注册地址正是陆宴飞高一在外独居时的地段。而首个签约项目就是与林晚忻的工作室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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