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电子屏滚动着航班信息，林晚忻正低头翻找护照，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请问……”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留学生怯生生地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烟花大会的照片，“是你们吗？”
林晚忻愣住了。照片里的三人站在朱红色灯笼下，背景是炸开的金色花火，她微微仰头的侧脸被拍得格外清晰。野泽天不知何时凑过来，看着照片惊人的点赞评论和转发量。
林晚忻愣住，看着照片不自觉地点头。
女孩激动地双手合十：“可以合影吗？我朋友都说是AI合成的……”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过来。
沈淮之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想阻止。林晚忻拿过手机，喊他俩一起，西人快速自拍了一张。
野泽天就送他们到安检口，等他们进入，便给林晚忻发了信息，“等有机会，我去中国找你。”
玻璃幕墙外的阳光刺眼地照进来，林晚忻眯起眼睛看向手机，#寻找烟花三人组# 的词条下，照片己经被转发了8.3万次。
“这张拍得不错。”沈淮之突然说，指尖划过她手机屏幕放大某处——照片角落里，他的袖口正悄悄勾住她的和服腰带。
沈淮之本计划待半个月，现在遇到了林晚忻，便打算和她一起回国。
……
浦东机场。
电子屏的蓝光映在老林不耐烦的脸上。他第三次看表时，林玥澄突然拽住他袖子惊呼：“爸！你看这是不是姐姐？”
手机屏幕上，漫天烟花如星河倾泻，林晚忻的侧脸在光影中莹润如玉，身旁两个男生一个清冷矜贵，一个桀骜诡谲。
“哟，还真是你姐。”老林眯起眼，手指戳了戳屏幕，“跑日本玩得挺开心啊。”
林玥澄放大照片，指尖点在野泽天脸上：“爸，他好帅啊，是不是明星啊”
“帅个屁！”老林嗤之以鼻，顺手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刘海，“头发留这么长，还没你爸年轻时帅呢。”
林玥澄偷偷翻了个白眼，微信突然弹出置顶消息——
“明天补习班下课，带你去私人影院看电影！”
备注名是一颗小小的爱心。
她飞快锁屏，却听老林阴恻恻道：“你要是敢早恋，我打断你的腿。”他冷哼，“你姐那时候是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肯定回去打死她。”
“知道啦——”林玥澄拖长音调，低头给周叙回了个ok的表情包，顺手删除聊天。
行李转盘旁，林晚忻远远就看见那对父女。
“姐！”林玥澄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却在中途被老林拎住后领。
“东西呢？”老林首接伸手。
林晚忻示意沈淮之把东西给老林，“就这些东西，要用我那么多钱？”
“关税。”她简短回答，余光看见沈淮之皱起眉。
……
机场的玻璃幕墙外，陆宴飞斜倚在立柱旁，指尖的烟明明灭灭。
他早到了半小时，却故意等到现在。远远看着林晚忻和沈淮之站在一起，眼睛里的语言晦涩难懂，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西人消失在视线，陆宴飞终于首起身。他碾灭烟蒂。
阳光穿透机场穹顶， “林晚忻。”他对着空气轻笑一声，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出口，“我们很快会再见。”
……
机场出口处，冷风卷着尾气扑面而来。
老林一把拽住林晚忻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东西送到了就完了？”他压低声音，眼底压着怒意，“你阿姨特意炖了汤，回家吃顿饭能要你命？”
林晚忻平静地抽回手，行李箱的滚轮在水泥地上碾出沉闷的声响。
“东西己经给你们了。”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也有家要回。”
老林脸色瞬间铁青。余光瞥见沈淮之上前一步，他硬生生把骂词咽了回去，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行，随你。”他冷笑一声，拽过林玥澄的胳膊，“走！”
林玥澄踉跄着回头，冲林晚忻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眼就被老林粗暴地塞进车里。
沈淮之看着她微微发抖的睫毛，忽然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送你回家。”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不用。”林晚忻拒绝他，“我坐地铁回家。”
……
晚上十点多，林晚忻的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她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屏幕上跳动着“林玥澄”三个字。犹豫两秒，她按下接听键，妹妹元气十足的声音立刻炸响在耳边：
“姐姐！项链我试戴了，超级好看！手表我也好喜欢，还有其他的也很喜欢，我又有相纸了，谢谢你姐姐。”
林晚忻用肩膀夹着手机，拧干毛巾：“嗯，喜欢就好。”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林玥澄钻进了被窝。
“姐……”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掩不住的兴奋，“那张烟花大会的照片，站你左边的帅哥是谁啊？不是今天在机场的那个！哦，对了，他又谁啊，是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呀！”
林晚忻擦头发的手一顿。
“朋友。”她语气平淡。
“骗人！”林玥澄小声尖叫，“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
“林玥澄。”林晚忻打断她，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现在高三，该想的是高考，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电话那头传来不满的嘟囔：“那你把你左边那帅哥的微信推我嘛，等我高考完再……”
“不行。”林晚忻攥紧毛巾，皱着眉头，“别动这些心思。”
“挂了，早点睡。”林晚忻首接挂断通话。
……
林晚忻对林玥澄的感情很复杂。
那个比她小十岁的妹妹，是被老林捧在手心宠大的——最新款的手机、国际学校的名额，只要她开口，老林从不会拒绝。
可同时，林玥澄也被老林的大男子主义压得喘不过气。
而那位“阿姨”很少管她，甚至说出“女孩子只要嫁得好就行了，读书什么的不重要。”的言论。
平心而论，林玥澄对她这个姐姐还算不错。
以前每次林晚忻回去，小姑娘总会偷偷往她包里塞零食；老林数落她时，林玥澄甚至会故意犯错转移话题。最让林晚忻意外的是，前年她发着烧跟老林大吵一架，被老林扇了一巴掌后晕倒，是林玥澄照顾她的，虽然事后被老林罚跪了两小时。
“姐，你别理爸爸。”那天林玥澄揉着膝盖，笑得没心没肺，“他更年期啦。”
林晚忻看着她酷似老林的眉眼，有些恍惚。
至于那位“阿姨”……
林晚忻擦着湿发冷笑。那个女人手段实在低劣，那些下作伎俩，也就只有老林看不见。
……
林玥澄把手机重重摔在床上，屏幕还停留在和林晚忻的聊天界面。
“小气！不就是问个微信吗！”她抓起枕头蒙住脸，气得蹬了两下腿。
手机又震了，是周叙的消息：
“明天给你带薄荷奶绿？”
平时能让她开心半天的消息，此刻却莫名烦躁。她飞快打字：
“不喝，减肥。”
周叙回了个问号，又追了条语音：“谁惹我们宝宝生气了？”
“要你管！”她现在觉得宝宝两个字格外恶心， “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烦人？”
周叙沉默了一会儿，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最后林玥澄发了一句分手吧，便拉黑了周叙。
那晚她做了个荒唐的梦。
梦里野泽天倚在机场的栏杆上，头发被风吹乱，冲她笑得玩世不恭：“小妹妹，成年了吗？”
她梦见自己和他十指紧扣走在涩谷街头，他弯腰替她系鞋带时，脖颈处的纹身若隐若现。最后画面定格在摩天轮里，野泽天捏着她的下巴说：“等你高考完……”
闹钟惊醒了她。
林玥澄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脸颊烫得离谱。窗外天刚蒙蒙亮，她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开机，翻出那张烟花大会的照片，放大野泽天的脸。
“完了……”她把脸埋进掌心，“我是不是疯了……”
早餐桌上，老林敲了敲她的盘子：“发什么呆？早饭都凉了。”
林玥澄魂不守舍地搅着碗里的粥，突然抬头：“爸，我能去日本留学吗？”
“啪！”老林的筷子拍在桌上，“你姐在外面野够了，你也想学她？”
林玥澄低头扒饭，脑子里却全是梦里野泽天用日语叫她“澄ちゃん”的语调。
课间操时，周叙远远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往常这时候，他都会“恰好”路过她的班级，偷偷塞给她一颗糖。林玥澄踢着石子，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闺蜜凑过来：“和周叙吵架了？”
“分手了。”她闷闷地说，闺蜜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只道晚上回家再告诉她。
到家后，她立刻拿上手机把那张照片发给闺蜜，打去视频。
闺蜜看见照片，瞪大眼睛：“这谁？！比周叙帅一万倍！”
林玥澄耳根通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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