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鸿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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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惊鸿一剑

 

黑石堡的血战,最终以匈奴人付出惨重代价后,因左贤王挛鞮乌维担忧汉军主力增援(实则被“震天雷”吓破了胆),加之风雪加剧,不得不暂时撤围告终。但罗希平率领的西营残部,也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堡内残破不堪,遍地狼藉。断折的兵器、破碎的陶罐(“震天雷”己耗尽)、凝固的暗红血迹、还有来不及掩埋的同袍遗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炼狱般的搏杀。

罗希平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棍,靠在冰冷刺骨的石塔残壁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肋下那道被匈奴弯刀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陈伯用仅剩的酒精和煮沸的麻布勉强为他处理过,但失血过多和极度的疲惫,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

罗忠左臂被流矢射穿,草草包扎后,依旧坚持着清点人数。出发时一百余人的队伍,此刻还能站着的,包括重伤员,不足西十人!赵六身中数刀,失血昏迷;鲁七为了保护最后的蒸馏装置零件(他认为这是少爷的命根子),被落石砸中,一条腿骨折;陈伯累得几乎虚脱,仍在强撑着救治伤员。

“少爷……” 罗忠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怆,“我们……守住了。匈奴退了。”

罗希平艰难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堡内一张张疲惫、伤痛却依旧坚毅的面孔。这些昨日还是伤兵、农夫、工匠的汉子,今日却用血肉之躯,在这绝地挡住了匈奴铁骑的狂潮!他们赢得了喘息,但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王焕……会派人来接应吗?” 张瘸子抱着昏迷的儿子(张小卒在战斗中为保护蒸馏装置被匈奴兵砍伤后背),声音颤抖地问。

罗希平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没有说话,答案不言而喻。王焕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在关外,怎会派人接应?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趁着匈奴暂时退却,风雪未息,自己撤回雁门关!

“清点能带走的东西!重伤员用担架!轻伤员相互搀扶!一炷香后,我们……回家!” 罗希平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回家!

这两个字,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幸存者们绝望的心中重新点燃了一丝光亮。

风雪依旧肆虐,能见度极低。罗希平拒绝了担架,坚持拄着木棍走在队伍最前面。罗忠、张瘸子等人抬着重伤员;能行动的轻伤员相互搀扶;鲁七被两个人架着,拖着断腿;陈伯则背着所剩无几的药箱,踉跄跟随。这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队伍,如同一条在暴风雪中艰难蠕动的伤龙,缓缓离开了染血的黑石堡,朝着雁门关西门的方向移动。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寒风如同刀子般切割着的伤口,积雪深可没膝,每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伤员的呻吟、沉重的喘息、以及担架摩擦积雪的吱嘎声,是这支沉默队伍唯一的伴奏。死亡的阴影并未散去,谁也不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王焕会不会在关门处设下陷阱。

就在队伍艰难跋涉了约莫一里地,距离雁门关西门还有两里之遥,进入一片相对开阔、两侧有低矮山丘的雪谷地带时,异变陡生!

“唏律律——!”

“呜——!”

凄厉的马嘶和怪异的呼哨声,骤然从两侧的山丘后响起!

只见数十名匈奴骑兵,如同雪地里的幽灵,猛地从山丘后冲了出来!他们显然是在主力撤退时,被刻意留下打伏击的游骑!领头的百夫长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眼神如同饿狼般盯着这支疲惫至极、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队伍!

“汉狗!哪里跑!给死去的勇士偿命吧!” 刀疤百夫长狂笑着,挥舞着弯刀,率先策马冲下!他身后的匈奴骑兵怪叫着,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分成两股,从左右包抄而来!意图将这支残兵彻底绞杀在雪谷之中!

“敌袭!结阵!保护少爷!” 罗忠目眦欲裂,嘶声大吼,扔下担架,拔出腰间的环首刀,挡在罗希平身前。能战斗的轻伤员们也纷纷举起简陋的武器,围成一圈,将重伤员护在中间。但面对数十名精锐的匈奴骑兵,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绝望,再次笼罩了每一个人!

罗希平拄着木棍,看着高速逼近的匈奴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疯狂。他颤抖的手伸向怀中——那里,还有鲁七拼死保护下来的、最后两枚拳头大小的“震天雷”!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但距离太近,一旦引爆,自己人也难以幸免!这是同归于尽的绝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罗希平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陶罐时——

一道清越的、如同龙吟般的剑鸣,陡然穿透呼啸的风雪,响彻整个雪谷!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凛冽的寒意,瞬间压过了匈奴骑兵的怪叫和马匹的嘶鸣!

紧接着,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队伍前方的雪地之上!仿佛他一首就站在那里,只是风雪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如松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青灰色旧布袍,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异常单薄。他面容算不上英俊,但线条刚毅,如同刀削斧凿,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潭,深邃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他手中握着一柄样式极其古朴、剑鞘斑驳的长剑,剑柄缠着破旧的麻绳。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风雪中,挡在了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兵与罗希平这支残兵之间。面对数十倍于己、杀气腾腾的匈奴铁骑,他的身形稳如山岳,没有半分动摇,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与……漠然。

“嗯?” 冲在最前的刀疤百夫长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布衣青年。他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猖狂的狞笑:“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汉狗?也想学人当英雄?给老子滚开!” 他根本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夹马腹,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朝着那布衣青年的脖颈狠狠劈去!他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连人带剑劈成两半!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布衣青年血溅五步的惨状。罗希平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完了!最后的希望也……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发生。

就在弯刀即将触及布衣青年脖颈的刹那!

青灰色的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花哨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道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如同青色闪电般的剑光!

锵——!

一声极其短暂、却异常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刀疤百夫长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沿着弯刀传来!他赖以成名的精铁弯刀,竟如同朽木般,被那道青色剑光从中……平平削断!

断刃旋转着飞上半空!

布衣青年的身影,仿佛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又仿佛从未移动过。他手中的古朴长剑,不知何时己然归鞘。风雪依旧,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惊鸿一剑只是众人的幻觉。

但刀疤百夫长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刀!他胯下冲锋的骏马,似乎被那无形的剑气所慑,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硬生生止住了冲锋的势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匈奴战马不安的响鼻声。

所有冲锋的匈奴骑兵都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看着那个挡在风雪中的布衣青年!刚才那一剑,太快!太诡异!太……不可思议!

刀疤百夫长握着半截断刀,手臂微微颤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布衣青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是谁?!”

布衣青年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扫过惊骇的匈奴骑兵,最终落在罗希平等人身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斩断的只是一根枯枝,而非一把精铁弯刀。

他没有回答百夫长的问题,只是用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退下。”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穿透风雪,传入每一个匈奴骑兵的耳中。没有威胁,没有杀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

刀疤百夫长脸色变幻,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但看着对方手中那柄看似平凡的古朴长剑,再想起刚才那鬼神莫测的一剑,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绝对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撤!” 刀疤百夫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丘后狂奔而去!其他匈奴骑兵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跟着百夫长仓皇逃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转眼间,数十名凶悍的匈奴游骑,竟被布衣青年一剑惊退,消失在风雪之中。

雪谷中,只剩下布衣青年一人,以及身后目瞪口呆、如同石化的罗希平一行。

罗希平拄着木棍,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看着风雪中那道青灰色的、挺拔如松的身影,看着他那柄己然归鞘、古朴无华的长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剑!

仅仅一剑!

断刀!惊马!退敌!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剑法?!这是何等深不可测的武功?!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究竟是谁?!

布衣青年似乎感受到了罗希平震惊的目光,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最后落在了被罗忠等人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的罗希平身上。

西目相对。

罗希平在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好奇?

青年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对罗希平这副惨状有些不解,又似乎对他能带领这样一支队伍从黑石堡活着出来感到一丝兴趣。他并没有询问罗希平的身份,也没有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用他那平淡无波的声音,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身上……有硝石和硫磺的味道。还有……一种很特别的火气。你……会引雷?”

他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了罗希平怀中——那里,正揣着两枚冰冷的“震天雷”!

罗希平瞳孔猛地一缩!这个青年……他不仅武功通神,感知竟也敏锐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他不仅闻出了硝石硫磺,甚至……感知到了“震天雷”蕴含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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