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精救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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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酒精救危

 

雁门关的清晨,是在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中撕裂的。号角声短促而尖锐,带着不祥的意味,瞬间刺破了风雪稍歇后的短暂宁静。

“敌袭?!是匈奴来了?!” 挤在罗希平土屋里取暖的军卒们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跳起,脸上写满了恐惧。

罗希平豁然睁眼,眼中睡意全无,只有一片冰冷的锐利。他侧耳倾听,号角声并非来自关外,而是来自关城内部,方向……似乎是靠近镇北将军行辕的区域?

“不是敌袭!” 赵六(前斥候)脸色凝重地冲进来,他显然第一时间去探查了,“是将军行辕!出事了!好像是……王将军的亲卫营出了大乱子!死了好几个!”

“亲卫营?” 李魁脸色一变,也顾不上罗希平这边了,抓起佩刀就往外冲,“都给我待着别动!”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罗希平一眼。

行辕亲卫营出事?罗希平心中一凛。王焕的亲卫营,那是他的绝对心腹,装备精良,守卫森严,怎么会突然出事?还死了人?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消息很快像瘟疫一样在底层营区蔓延开来,带来了更深的恐慌。

“听说了吗?将军的亲卫营闹‘瘟病’了!”

“什么瘟病?一夜之间,好几个兄弟伤口溃烂流脓,高烧不退,吐着黑血就没了!”

“太邪门了!军医都束手无策!说是……恶疮!”

“恶疮?那玩意儿沾上就死啊!会不会传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在底层士卒中蔓延。尤其是那些挤在罗希平土屋里取暖的军卒,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生怕自己也被传染了。有人甚至想立刻跑回自己冰冷的屋子,离这“是非之地”远点。

“都别慌!” 罗希平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屋内的骚动。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惊恐的脸,“是不是‘恶疮’,尚未可知!自己吓自己,死得更快!”

他转向陈伯(老军医),沉声问道:“陈伯,你经验最足,依你看,这症状……”

陈伯眉头紧锁,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少爷,听描述……高热、伤口急剧恶化、吐黑血、速死……确实像极了军中谈之色变的‘金疮迸发’(严重伤口感染导致的败血症),也就是他们说的‘恶疮’。此症……十死无生啊!”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

“金疮迸发……” 罗希平眼中寒光一闪。他太清楚这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了!没有抗生素,没有有效的消毒手段,一旦感染,基本就是等死!王焕的亲卫营,怎么会突然集中爆发如此严重的感染?是巧合?还是……人为?!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身影冲进了土屋,扑通一声跪倒在罗希平面前,竟是昨日那个瘸腿的老军卒张瘸子!他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的泪水,嘶声道:

“罗公子!救命!求您救救我家小子!他在辎重营当值,昨夜……昨夜被分派去给将军行辕送炭!回来后就……就高烧不退,伤口……伤口烂得吓人!跟……跟亲卫营那些兄弟一样啊!军医……军医说他没救了!求您……求您想想办法!” 他砰砰地磕着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

张瘸子的儿子也感染了?!而且是因为给行辕送炭?!罗希平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巧合!辎重营的炭……有问题!

“人在哪?带我去!” 罗希平毫不犹豫。

张瘸子儿子的土屋,距离罗希平这里不远,同样破败阴冷。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卒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脸色赤红如血,呼吸急促微弱,左臂上一道不算深的刀伤(可能是搬运时划伤),此刻却红肿溃烂得不成样子,黄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人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陈伯上前查看,只看了一眼伤口和脸色,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绝望地摇头:“晚了……脓毒入血,神仙难救……”

张瘸子闻言,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瘫倒在地。

“闭嘴!” 罗希平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蹲到炕边,仔细检查伤口,又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烫得吓人。情况确实万分危急!但他不能放弃!这不仅是一条人命,更是他撕开王焕阴谋的关键!

“陈伯!鲁七!把东西拿来!” 罗希平沉声下令。

陈伯一愣:“少爷,您要……”

“快!” 罗希平眼神如刀。

陈伯不敢怠慢,连忙跑回他们的土屋。鲁七也跟了过去。片刻后,两人抱着几个陶罐和一个简陋的、由铜管和陶罐拼接成的奇怪装置跑了回来——正是罗希平在洛阳时就开始秘密试验的蒸馏装置!

“罗忠!赵六!守住门口!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罗希平一边快速命令,一边动作麻利地将装置架好。鲁七立刻熟练地开始生火加热陶罐里的劣酒(这是罗希平让罗忠秘密采购的)。

蒸馏装置在火焰的加热下开始工作。陶罐里的劣酒沸腾,蒸汽通过弯曲的铜管,在另一个冷却的陶罐里凝结成清澈如水的液体——高浓度酒精!

刺鼻的酒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更加凛冽的气味在狭小的土屋内弥漫开来。

“陈伯!用这个!清洗你的手!还有刀子!要快!把所有能接触伤口的东西都用这个擦一遍!” 罗希平将刚刚蒸馏出的、还带着温热的酒精倒入一个干净的陶碗,递给陈伯。

陈伯看着碗里清澈的液体,闻着那刺鼻的味道,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少爷的绝对信任,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他用酒精仔细清洗了双手,又将随身携带的几把小刀、银针全部浸泡在酒精里。

罗希平则拿起另一碗酒精,对张瘸子道:“按住他!会很痛!”

张瘸子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一咬牙,和另一个赶来的邻居一起,死死按住了昏迷中的少年。

罗希平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用酒精浸泡过的干净布,猛地按在了少年手臂那溃烂流脓的伤口上!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少年猛地抽搐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伤口接触到高浓度酒精,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脓血被强行冲刷掉,露出底下鲜红却发炎的嫩肉。

罗希平动作极快,毫不停歇,用沾满酒精的布反复擦洗伤口深处,将腐肉和脓液尽可能地清理掉。每一次擦拭都伴随着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剧烈的挣扎。

屋外守着的罗忠和赵六听得心惊肉跳,屋内张瘸子等人更是看得脸色惨白,不忍首视。陈伯则死死盯着罗希平的动作和他手中的“神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清理完毕,伤口虽然依旧红肿,但腐肉脓血己被清除大半,露出了相对干净的创面。罗希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停歇,又让陈伯将浸泡在酒精里的银针取出。

“陈伯!用你的金针!封住他心脉附近这几处大穴!减缓毒血攻心!” 罗希平指着少年胸口几处穴位。这是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但他知道中医针灸在特定情况下有奇效,只能赌一把!

陈伯此刻对罗希平己是奉若神明,毫不犹豫,手捻金针,快如闪电地刺入穴位!他行医数十年的深厚功底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做完这一切,罗希平将剩下的酒精小心地淋在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上(用煮沸消毒过的麻布),又让陈伯将最后一点蒸馏出的、浓度稍低的酒精喂少年喝下一点(物理降温兼微弱杀菌)。

“找干净的雪!化成水!不断给他擦拭额头、腋下、腿弯!降温!” 罗希平疲惫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下达最后的指令。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和雪水擦拭身体的窸窣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炕上那依旧高烧昏迷的少年。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上的赤红也……稍稍褪去了一点?虽然依旧昏迷,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地抽搐。

“退……退烧了?好像……好像退了一点?” 张瘸子颤抖着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陈伯再次上前诊脉,枯瘦的手指搭在少年腕上许久,脸上的绝望和凝重渐渐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狂喜所取代!他猛地抬头看向罗希平,声音激动得发颤:

“脉象……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死气沉沉的败象……稳住了!稳住了啊少爷!您……您那‘神水’……真的……真的能克制‘金疮迸发’?!” 陈伯看着那简陋的蒸馏装置和碗里残留的清澈液体,眼神如同在看稀世珍宝!

罗希平用“神水”(酒精)救下张瘸子儿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在恐慌蔓延的底层营区传开!尤其是在那些同样挤在罗希平土屋取暖、亲眼目睹了部分过程的军卒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更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神水!罗公子有能治‘恶疮’的神水!”

“是真的!张瘸子家的小子,眼看着就不行了,硬是被罗公子用那‘神水’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罗公子是神仙下凡吧?那水清澈见底,闻着刺鼻,可倒在伤口上,脓血都化了!”

“我们有救了!快去找罗公子!”

绝望的底层军卒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如同潮水般涌向罗希平那间破败的土屋。若非罗忠、赵六和陈伯等人死死守在门口,加上罗希平严令不得打扰伤者休息,土屋早就被挤塌了。

这股突如其来的声浪和底层士卒对罗希平近乎狂热的推崇,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焕和李魁的脸上!

将军行辕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焕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乱跳:“废物!一群废物!让你们处理掉那些带‘料’的炭,怎么会让一个辎重营的小卒沾上?!还让罗希平那小子捡了便宜?!”

李魁冷汗涔涔:“将军息怒!是……是卑职疏忽!没想到那张小卒会偷偷藏了几块炭回去取暖……更没想到罗希平他……他竟然真能治……”

“治?” 王焕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他治得好一个,治得好十个百个吗?!他那种‘神水’,能有几碗?!”

“将军的意思是……”

“他不是有神水吗?好!” 王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传令下去!就说罗公子仁义无双,有克制‘恶疮’的良方!所有染病的士卒,无论是亲卫营的还是其他营的,一律送到他那里去!让他治!我倒要看看,他能救几个!他的‘神水’,又能变出多少!”

在距离底层营区不远的一处稍高坡地上,曹妙裹着厚厚的狐裘,静静地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护卫首领站在她身后,低声汇报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罗希平用“神水”救人、引发底层轰动、王焕的险恶命令……

曹妙清冷的眸子,透过风雪,远远地凝视着罗希平那间被无数底层军卒围拢、如同黑暗中海岛灯塔般的破败土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蒸馏……提纯……高浓度酒精……杀菌消毒……” 她低声自语着护卫打探来的、关于那“神水”制作过程的零星信息。这些词汇对她而言陌生又新奇,但结合她之前对罗希平购买琉璃、铁管等物的推测,一条清晰的逻辑链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原来如此……硝石、硫磺、铁器是为了火器……琉璃是为了可能观察敌情的‘千里镜’……而蒸馏装置,是为了这能救命的‘酒精’!” 曹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罗希平,他每一步看似荒诞的行为,背后都隐藏着如此深远而实用的目的!他所掌握的,绝非仅仅是诗词歌赋,而是一整套超越时代的、足以改变战争和生存方式的“技艺”体系!

“王焕想用染病士卒拖垮他……好毒的计策。” 曹妙看着那些被军士驱赶着、抬着或搀扶着、正源源不断向罗希平土屋汇聚的患病士卒,眉头紧锁。她清楚,罗希平的“酒精”产量有限,救治方法也极其耗费精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病人,他要么见死不救,声望尽毁;要么耗尽心力物力,最终被拖垮!

“罗希平……你该如何破局?” 曹妙低声自语,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这场由王焕发起的、针对罗希平的围杀,因为“酒精”的出现,变得更加残酷,也更加引人入胜。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一次次打破她认知的少年,还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风雪中,罗希平推开土屋的门,看着外面黑压压一片、充满绝望与希冀的面孔,以及被抬来的、呻吟不断的患病士卒。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燃烧的、不屈的火焰。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这不仅仅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救治,更是一场与王焕进行的人心与资源的残酷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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