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如董龙猛所说,村里着实有龙?
我思绪突然被扯远,我甚至在脑海里描绘出了有一条龙在乌云密布的头顶,冷静的盯着外来的我。它睥睨万物,随时可以冲下来把我消灭。
突然的慌神让我察觉时间过了很久,我强迫自己缓过神来,抓紧时间。
指尖微微颤抖着,我强迫自己回忆书本在箱底的角度和位置,尽可能精确地把它放回原处,盖上箱盖,再也不敢看那遗照一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房间,反手落锁,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才发觉自己早己冷汗涔涔。
我逃也似的冲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这才靠在门后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窗外,天光己经完全沉入墨色,酝酿己久的暴雨气息浓重地压在窗外。我拧亮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圈安全的领地,这才拿出那本日记本。
塑料封皮冰冷。翻开,里面的字迹果然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行,辨认起来极其费力。正如我所料,记录断断续续,时间跨度很大。
“……上课,烦。想跟牛跑……”稚嫩的抱怨。
“……爸妈走了,到叔叔叔家住了,但是我想回家……”笔迹变得沉重而凌乱。
“……新老师是个好人,他不会骂我,会帮我说话……”笔画里透出一点小心翼翼的温暖。
那个老师!是掉进天坑的那个吗?我努力想从那些断续跳跃、语焉不详的短句里找出线索——“老师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去市里去省里生活”、“老师终究走了”杂乱的内容看的我很累,无法确定具体内容。
这种日期混乱,事件模糊的日记,像隔着浓雾看风景。
我耐着性子,一页页翻过那些琐碎、灰暗或偶尔微亮的童年碎片,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有字迹的地方。墨迹比前面的深,笔画也似乎更用力一些,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奇异郑重:“今天,叔叔带我去我看了,村里的龙。···真的在。我长大以后,会好好照顾它。”
再往后翻,只剩下大片刺眼的空白。
“村里的龙……”我失神地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行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这绝不是孩童的呓语。那种郑重其事,近乎一种承诺?一种沉重的交接?而那本诡异古籍里的蛇化龙图案,此刻在脑海里疯狂闪烁——他把什么当成了龙?一条大到足以让他如此敬畏、并认为自己有责任去“照顾”?
恐惧和巨大的困惑像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如果那是龙,这深山里的“神水”似乎有了荒诞却合理的解释。如果那只是一条巨蛇,“神水”又是什么?
董龙猛,这个沉默寡言的阴阳先生,他守护的、或者说,他与之共存的,究竟是什么?
两种可能性在脑中疯狂撕扯,每一种都指向深不见底的未知恐怖。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惨白得刺眼的闪电,如同巨神挥动的利斧,猛然撕裂了窗外浓墨般的黑暗!紧随其后的,是几乎要震碎玻璃的狂暴雷鸣!整个房间在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又在瞬间被更深的黑暗吞噬。我惊得从椅子上弹起,心脏狂跳,扑到窗前。
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冰冷的雨水正以倾盆之势疯狂地冲刷着玻璃窗,水流扭曲了外面的一切景象。借着又一道稍纵即逝的惨白电光,我绝望地看到,整个天空己被翻滚沸腾的乌云彻底吞没,沉甸甸地压在黑黢黢的山脊线上。狂风在屋外发出凄厉的呜咽,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瓦片和窗棂上,发出密集的、令人心惊肉跳的噼啪声,仿佛有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拍打、抓挠着这栋风雨飘摇的老屋。
暴雨彻底笼罩了天地,将这栋藏着秘密的老屋和惊惶的我,死死困在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喧嚣与黑暗的中心。
如果这村子真的有龙,今天这个天气,倒是适合它出来转转了吧?我甚至突然在心里产生了这个无厘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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