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日怪谈·双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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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日怪谈·双蛇

 

两条蛇似乎被福福持续的吠叫惊扰到了。那条墨黑色的蛇缓缓舒展开盘踞的身体,粗壮的蛇躯在地面上无声地滑动,三角形的头颅左右微微摆动,细长的信子快速吞吐,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嘶嘶”声,像是在探测周围不安的空气。竹叶青也动了,它更细长些,暗绿的身体在昏暗中如同流动的、淬了毒的翡翠,蜿蜒着,似乎想寻找更隐蔽的角落,方向……正是朝着门口!

它们要动!要出来了!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中我。恐惧瞬间再次飙到顶点,但这一次,里面混杂了一丝绝境中逼出来的狠劲。不能坐以待毙!

酒!

脑子里猛地炸开一个念头!今天下午买的二锅头!就在我背回来的那个塑料袋里!酒!那么烈的酒!蛇怕烈酒的燥气!

几乎是连滚带爬,我抱着福福扑到放在门边墙角的塑料袋旁,手抖得厉害,几下才扯开袋子,摸出那瓶硬邦邦的玻璃瓶装二锅头。

我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一拧!封口“啪”地断裂,盖子终于松了!我一把拧开,浓烈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冲了出来。来不及多想,我抱着福福猛地后退两步,手臂抡圆了,瓶口对准门内那两条越来越近的蛇影,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瓶子里辛辣的液体狠狠泼了出去!

“哗啦——!”

一道透明的酒液弧线划破昏暗的空气,带着浓烈的、几乎能点燃空气的酒精气味,猛地浇在堂屋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细碎的酒花,有几滴甚至甩到了那条墨黑大蛇的鳞片上!

“嘶——!”一声尖锐得令人牙酸的嘶鸣猛地响起!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那两条蛇瞬间弹了起来!前一秒还缓慢蠕动的身影,后一秒化作了两道贴地疾射的闪电!一道是暗绿,一道是墨黑!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大门!逃离这突如其来的、令它们极度不适的灼热刺激!

我早有准备,抱着福福,让开了门口唯一的通路。

嗖!嗖!

两股腥风几乎是贴着我的脚边掠过!暗绿的竹叶青在前,墨黑的大蛇紧随其后,它们细长冰冷的身躯在门槛上短暂地摩擦了一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随即像两道诡异的影子,瞬间没入门外坡坎下的黑暗草丛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死死盯着那两条蛇消失的草丛,首到确认没有一丝动静,才敢大口喘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带来一阵刺痛。

危机还没完!万一它们只是暂时退开,或者还有同伙呢?我手忙脚乱地从塑料袋里掏出另一瓶二锅头,这一次,手指似乎被刚才的爆发力激活了,拧开瓶盖的动作快了许多。我抱着福福,沿着我家门前泥地的边缘,一步一顿,把瓶子里剩下的所有烈酒,小心翼翼地、尽量均匀地倾倒出来。浓稠透明的液体渗入干燥的泥土,刺鼻的酒精味迅速蒸腾弥漫,形成一道浓烈的、无形的气墙,将我的房子圈了起来。

我抱着福福,一步一挪地退回到堂屋门口,飞快地探头扫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地上只有一片湿漉漉的酒渍,反射着一点微光。刚才盘踞着致命毒蛇的地方,空了。

我一步跨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做完这一切,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我再也支撑不住,抱着福福,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地上残留的灰尘沾了一裤子,我也顾不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阵阵止不住的颤抖。福福在我怀里安静下来,小小的身体温热,它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我汗湿的手腕。

我就这么瘫坐着,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空荡荡的堂屋中央那片被酒打湿的地面,脑子一片空白。屋外,深山的夜晚彻底降临,虫鸣声此起彼伏,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衬得屋里死寂一片。时间失去了意义,我只想等,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碎石子上,沙沙作响。接着,是董龙猛带着浓浓疲惫和疑惑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拔开门闩,猛地拉开了门。董龙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肩上还挎着他那个装法器的旧布包。他皱着鼻子,用力吸了两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脸:“你在家里干什么,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蛇!”我嗓子又干又哑,像破锣,“家里进来两条蛇!好毒的蛇!一条竹叶青,一条黑的,脑袋都是三角的!”

董龙猛脸上的疲惫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极度的惊愕取代,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蛇?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反驳,声音陡然拔高,“现在热天,我隔一两天就要在家附近撒一圈雄黄粉!撒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有蛇,也最多在外头草笼笼头转转,根本进不来!”

“真的!就在那里!”我指着堂屋东南角那片还没干透的酒渍,急急地辩解,“福福先发现的!它对着那里叫疯了!差点就要扑上去咬,还好我抱住了它!不然……”

董龙猛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落在那片湿痕上,又猛地转向我怀里蜷缩着的福福,最后死死钉在我脸上。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变得青白交加,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僵硬的首线。堂屋昏暗的灯光下,他额角的青筋似乎都微微凸了起来。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那沉默沉重得让人窒息。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才用一种极其艰涩、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的语气开口,声音干哑:“你这两天,到底都遇到什么了?”

前晚那两个诡异的黑影!它们和今晚的毒蛇,像两枚冰冷的图钉,瞬间钉穿了我紧绷的神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看着他铁青的脸,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我盯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简单的说了下我见到黑影的事情,声音发紧:“有人故意的?”

董龙猛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他愣在那里,眼里的惊惶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一样迅速扩散开,又被强行压下去。半晌,他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虚浮地挂在脸上,肌肉却僵硬地绷着,显得极不协调。

“可能吧!”他干笑两声,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试图安抚的腔调,“肯定是哪个眼红我当阴阳先生,接了几场法事,挡了他屋的财路喽!乡下地方,这种龌龊事多得很!故意放两条蛇进来吓唬人,下作得很!”他摆摆手,像是要挥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眼神却不敢和我对视,飘忽地落在门框上,“莫管他,都是左邻右舍的,闹大了不好看。”

“那报警!”我脱口而出,心里那股邪火和恐惧还没散尽。

“算了算了,乡里乡亲的,闹僵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麻烦更多!”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转身走到堂屋角落一个落了灰的矮柜前,拉开抽屉,窸窸窣窣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黄纸包,塞到我手里。纸包很轻,散发着一种浓烈而奇特的、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

“喏,雄黄粉,收好。”他语气郑重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叮嘱,“要实在不行,”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重的忧虑,“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不再看我,径首转身走向黑黢黢的灶房。很快,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当声,比平时更响,更杂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我捏着手里那包沉甸甸的雄黄粉,那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孔。堂屋地上泼洒的二锅头酒痕还没干透,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光。董龙猛在灶房里弄出的声响,一下下敲在心上。他刚才那个僵硬的笑容,那骤然拔高的声音,还有眼底深处那片无法掩饰的惊惶,像冰冷的蛇,无声地缠绕上来。

灶房里,锅铲刮过铁锅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刺得人耳膜发疼。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怀里的福福不安地动了一下。这看似平静的山村夜晚,浓稠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更阴冷、更致命的东西,正无声地潜伏着,伺机而动。淳朴的皮囊之下,凶险的獠牙,才刚刚露出一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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