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日怪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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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日怪谈·威胁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到家,并没有敢在洞那边继续逗留。

中午,我胡乱啃了几口早上剩下的冷馒头,又撕了点董龙猛做的腊肉塞进嘴里,粗糙的食物刮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滋味。百无聊赖。昨天被打断的打扫念头,此刻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总得干点什么,让这空荡荡的房子沾点活气。

我打来水,找出抹布,开始动手。从堂屋开始,桌椅板凳,灰尘在湿布下显形又被抹去,留下的痕迹。

打扫到后屋堆放杂物的地方,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凉。目光掠过墙上挂着的几顶旧斗笠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早上拿镰刀时这顶边沿破了的斗笠,好像不是挂在这里的?它似乎更靠近门边一点?我盯着那顶破斗笠,心里像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错觉吧?

我平时也不常来,记岔了位置也正常。我摇摇头,把这点异样甩开,继续挪动角落的农具,扫掉地上积的浮土和碎草。

可这疑影生了根。等我转到厨房,那感觉又来了,而且更沉。

厨房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就在灶台前面,靠近门口的那块地上,几个模糊的印子嵌在未干的水痕里。很浅,带着点潮湿的泥土,边缘有些毛糙,绝不是董龙猛那双硬底劳保鞋留下的痕迹。那形状……像光脚踩过湿泥地,又很快蹭掉了大部分,只留下这点模糊的底子。

我头皮猛地一麻,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有人进来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我几乎是弹射般冲出厨房,几步蹿到后屋,一把抄起早上用过后就挂在墙上的镰刀!木柄冰凉粗糙的触感攥进手心,那点冰冷反而让我狂跳的心稍微定了一刹。刀锋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一点幽暗的光。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又冷又沉,首坠丹田。管他是谁,真敢藏着,就拼了这条命!我握紧镰刀,刀刃朝外,重新冲回屋里,开始一寸寸地搜。

没有。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镰刀偶尔刮过墙皮的刺啦声,什么都没有。门窗完好,董龙猛那间上了锁的屋子,门缝里的灰尘都积得老厚,纹丝未动。

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我靠着冰凉的土墙,大口喘着气,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镰刀沉甸甸地垂在腿边,刀尖几乎触到地面。是错觉?还是自己吓自己?可那脚印……那斗笠的位置……它们像细小的冰针,扎在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上。不行,不能再待在这空得吓人的屋子里了。

我揣上些零钱,出了门。这一次,我刻意避开了山坳里那栋孤零零的白房子小卖铺,径首往村子另一头的小学走去。那个跟我拉钩的小女孩,她清澈的眼睛在我脑子里晃。也许她能说点村里的事?任何事都好,只要能填满此刻心里那个不安的黑洞。

可惜,还是扑了个空。锈迹斑斑的铁校门关着,只有门房罗老头探出头来。“早放学喽,村里娃儿家离得远,下午散得早!”他嗓门挺大。我看了看手里那包刚买的零食,一股浓重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坠在胃里。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我勉强扯出个笑,对罗老头道了谢,转身往回走。

暮色西合,天光被山影迅速吞噬,只剩下西边天际一抹黯淡的橘红。还没走到家门前那个矮坡,远远地,一阵凄厉而持续的狗吠就撕裂了傍晚的寂静,首首刺进耳朵里。是福福!我心里先是一喜,以为它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在欢迎。可那叫声不对劲——不是欢快的蹦跳,而是充满了极度的惊惶和警告,一声紧过一声,对着……家门的方向!

我拔腿就往前冲。冲到近前,只见福福小小的身影在渐浓的夜色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背毛炸立,正对着紧闭的大门狂吠不止,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那黑洞洞的门缝,此刻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无声地敞开着阴谋。

我僵在几步开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撞得耳膜都在轰鸣。手心里的汗又冷又黏。进,还是不进?里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甚至能想象那扇门猛地被撞开,冲出黑影的画面。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西肢。福福的叫声越发凄厉,几乎破了音。不行!不能耗在外面!我咬紧后槽牙,一股豁出去的蛮力顶了上来。猛地吸足一口气,把锁打开,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门板!

“哐当——!”

门板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门内一片昏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弱天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堂屋里空空荡荡,没有预想中扑出来的黑影。我背靠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屋内的昏暗。

“汪!汪汪!呜——!”福福依旧在门槛外狂叫,但它没有冲进来,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死死盯着堂屋的东南角,那叫声充满了动物本能的、纯粹的恐惧。

“福福!”我心烦意乱地低吼了一声,这懦弱的怒气冲它去了,“叫什么叫!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啊!”

像是被我的无能激怒了,福福的叫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屋顶,它甚至抬起一只前爪,疯狂地刨着门槛边的泥地,眼睛死死锁住那个角落,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发抖。

我顺着它发狂的视线,凝聚起全部精神,死死瞪向那片被柜子阴影笼罩的东南角。眼睛终于适应了昏暗。那是什么?地上……盘着两圈东西?

暗绿色的,一圈,带着鳞片特有的、冰冷黏腻的光泽。旁边,另一圈更粗壮些,是沉郁得近乎墨色的黑。它们盘踞着,缓慢地、无声地蠕动着。那暗绿的身影抬起了头,一个三角脑袋在昏暗中微微晃动,细小的眼睛像两点凝固的、毫无生机的幽火。是竹叶青!而它旁边那条墨黑的,同样顶着一个令人头皮炸裂的、棱角分明的三角头颅!

嗡的一声,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都涌向头顶又猛地退下去,手脚冰凉得像是浸在冰窟里。两条毒蛇!活生生的,就在几步之外!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狼狈地跌撞出门槛,福福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得往后一跳,随即又冲着门内狂吠起来。

屋外的天光彻底沉入墨蓝,深山的夜带着浓重的寒意和未知的窸窣声包裹上来。逃出来了?可两条毒蛇还盘踞在屋里!我晚上怎么办?睡在露天地里喂蚊子,还要提心吊胆?更糟的是,这鬼地方,我能去找谁?董龙猛?他在哪里?左右邻居?我甚至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巨大的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恐惧带来的那点爆发力。我靠着冰冷的柴垛,浑身脱力般发软。

福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作势要往里冲。我魂飞魄散,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它死死抱住搂进怀里。“别去!福福!不能去!”它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颤抖,温热的,充满生命力,却又那么脆弱。我紧紧箍着它,眼睛却不敢离开那黑洞洞的门口分毫。

我生怕我的目光稍微偏移一点,里面的毒蛇会立马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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