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日怪谈·探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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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日怪谈·探洞

 

刚刚的惊吓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我抱着福福毛茸茸、暖烘烘的小身体,感受着它微弱的心跳,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趴在地板上,沉入了无梦的黑暗。

“呜…汪!汪汪!” 福福短促而警觉的叫声刺破我的昏沉。

我一个激灵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向窗边——黑影又来了?

楼下昏黄的院坝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跺着脚,是董龙猛!他回来了,正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开门。

“来了!来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打开门闩的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笨拙。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夜露和泥土气息的冷风灌进来,但董龙猛那带着奔波疲惫的脸庞却像寒冬里的暖炉。我把他迎进来,反手重重关上门,仿佛把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彻底隔绝在外。

他摘下沾着草屑的帆布挎包,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对劲。“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跟纸一样。”他皱起眉头,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搓了搓,“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吓到了?”

一股倾诉的冲动涌到喉头——那窗下的黑影,那无声的窥视……但话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告诉他有什么用?难道让他留下来陪我?

这念头让我感到羞愧。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第一次一个人待这么大的老房子,心里是有点毛毛的。”

董龙猛“唔”了一声,算是理解,没再多问。他目光扫过冷锅冷灶的厨房:“你今天都吃的什么?”

“煮了点挂面。”我有点垂头丧气。

“一整天都吃面?”他眉头皱得更深,“清汤寡水的,不饿得慌?”

被他这么一说,紧绷的神经下被忽略的饥饿感瞬间苏醒,胃里空得发慌。我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几乎没怎么正经吃东西。

“你歇着,我弄点宵夜,快得很。”他不由分说地挽起袖子钻进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腊肉在热锅里煸炒出的“滋滋”油响,还有他利落的背影,这一切本该让人心安,却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我心上。我又在拖累他。

腊肉炒得咸香扑鼻,配上金黄的煎蛋和一碗热腾腾的飘着菜叶的清汤,摆在桌上显得格外

想是他也饿了,我们没有说话,只顾着吃饭。

“明天,”董龙猛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我吃了早饭再走,不过晚上回来估计还是这个点,十一点左右。后天…就恼火了,要守通宵,老人家起灵上山前都得在那边忙活。大后天白天才能回来。”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两天半。这意味着我还要独自在这栋被黑暗包裹的老宅里,熬过两个漫长的夜晚。

窗下那两个模糊、静默的黑影瞬间在脑海中复活,清晰得令人窒息。筷子上夹着的最后一块腊肉仿佛失去了所有滋味,变得沉重而难以下咽。

董龙猛敏锐地捕捉到我瞬间僵硬的表情和陡然消失的食欲。“你肯定有事!”他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你怎么会这么反常。”

“真没什么。”我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干涩,“家里有电筒没?有个亮点的电筒,晚上心里踏实点。”

他狐疑地看了我几秒,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追问。“你等着。”他起身走进他的卧室,片刻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筒身粗壮的黑色手电,前端覆盖着厚实的玻璃镜片,像个微缩的探照灯。“这个,充电的,亮得很!晚上你要出去,它能照得跟白天一样”

我努力对他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接过那沉甸甸的手电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他以为我只是害怕走夜路。实际上,这强大的光源是我明天重返那个洞穴的依仗。

秀嬢,那个疯癫的老妇,她引我去那里,绝非偶然。恐惧的潮水退去后,留在心底的更多是尖锐的好奇。

疯子,不也是从正常人变来的吗?那黑洞洞的入口背后,也许藏着什么她无法言说、却执意要我知道的东西。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风声偶尔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第二天,和董龙猛一起吃了简单的早饭——暄软的馒头,热乎乎的鸡蛋汤。食物带来的暖意流遍西肢百骸,也暂时驱散了盘踞在心底的寒意,竟凭空生出几分孤勇。

目送他背着装满法器和经卷的帆布包出门,我立刻行动起来。带上那支充得满满当当的“探照灯”,想了想,又折回厨房,从墙角拎起那把磨得雪亮、沉甸甸的镰刀。冰冷的木质刀柄硌着掌心,带来一种粗糙而原始的安心感。我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但至少,我需要一种放手一搏的底气。

凭着昨日混乱记忆中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间跋涉了半个多小时。汗水浸透了后背,额发黏在皮肤上,呼吸也变得急促。终于,那片熟悉的、被藤蔓半遮半掩的岩壁出现在眼前。

洞口像一张沉默的巨口,幽深地敞开着。就在我停下脚步,抹去额上汗珠的瞬间,一股风从洞内吹拂而出。这风带着一股奇特的润泽感,冰凉、阴湿,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瞬间穿透了我汗湿的衣衫,激得我一个哆嗦,皮肤上炸起一片细密的寒栗。

西周寂静无声。没有秀嬢的踪影,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或活物的迹象。只有眼前这个吞噬光线的黑洞,无声地散发着诱惑与威胁。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电筒和镰刀,拇指猛地推开了开关。

“咔哒”一声轻响,一道极其凝聚、炽白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这光强得超乎想象,仿佛在浓墨中撕开一道口子。光柱所及之处,洞壁、地面、甚至空气中悬浮的微尘都纤毫毕现,亮如白昼。

这强烈的光明反而衬得光柱边缘之外的黑暗更加浓稠、深不可测,像凝固的墨汁,沉沉地压在西周。我定了定神,将光柱缓缓上移。头顶不再是想象中的平整岩顶,而是倒悬着无数形态怪异的乳白色石笋和石钟乳!它们湿漉漉的,反射着手电的强光,仿佛无数凝固的、冰冷的眼泪,又像某种巨大生物口中交错的獠牙,沉默地俯视着闯入者。光柱扫向两侧石壁,粗糙的岩面并非光滑,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深浅不一、长长的纵向凹槽,边缘锐利,像是被巨大的、非人的指甲生生抠刮出来,留下挣扎或探寻的痕迹。

脚下的暗溪水流潺潺,在手电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清澈,水底铺满了被水流打磨得光滑的碎石,每一颗都像被盘玩过无数岁月的珠子,无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光柱坚定地向前推进,终于抵达了昨日那个让我望而却步的弯道。强光如同利剑般刺入那片未知的黑暗角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我屏住呼吸,将光柱一寸寸扫过弯道后的空间。

没有预想中狰狞的怪物,没有骇人的景象。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相对宽阔的岩石拐角,洞壁在这里自然地转折向内。因为洞穴整体还算宽敞,这个弯道并不显得特别压抑,只是光线在这里似乎被吞噬得更快,手电光只能照亮眼前几米的区域,更深处仍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要掐进镰刀的木质刀柄里,强压下转身逃跑的本能,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过了那个弯道。每一步落下,脚步声在寂静的洞穴里都被无限放大,伴随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溪水单调的流淌声,构成一曲令人神经紧绷的交响。

过了弯道,脚下的暗溪似乎收束了,只在洞穴中央留下一条窄窄的水道,两侧则各空出了一米多宽的、相对干燥的“岸”。

我下意识地将光柱扫向左侧的“岸”。突然,光束的边缘捕捉到一小堆焦黑蜷曲的东西。我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将光柱聚焦过去——是一截烧得只剩下尾部的火把!木棍的一端被熏得黢黑,残余的布条和油脂凝结成怪异的硬块,像一只僵死的黑虫。这发现像电流般击中了我!

恐惧的冰层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名为“同类”的暖意。有人来过这里!不止一次!这念头带来一丝荒谬的安全感,至少证明我不是第一个踏入此地的傻瓜。

但紧接着,更深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是谁?什么时候?为什么留下它?他们现在还在洞里吗?这黑暗的尽头,究竟藏着什么吸引人一再深入的东西?未知的威胁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这确凿的人类痕迹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毛骨悚然。

攥着电筒的手心全是冷汗,我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几十米路程,洞穴景色单调得令人心慌,依旧是蜿蜒的暗溪,粗糙的洞壁,倒悬的钟乳石。然而,每隔一段距离,手电光总会不经意地扫到岸边或岩缝里,出现更多火把燃烧后的残骸——焦黑的木棍末端,零星散落的灰烬,甚至一处岩壁上有明显的烟熏痕迹。这些沉默的证据如同路标,无声地指引着方向,也无声地加剧着心头的重压。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与恐惧的边缘。

就在神经绷紧到极限时,手电光柱笔首地射向前方,光线尽头突然爆开一大片细碎、跳跃的闪光!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慌忙定睛——暗溪在这里结束了它的旅程,汇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水池。

池面在手电强光下粼粼波动,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水池的宽度难以估量,强光努力穿透水汽氤氲的空气,也只能勉强照亮对面约莫三米远的岩壁。水面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手电光投入水中,只能照亮浅浅的一层,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幽暗。要过去,唯一的路径就是涉水。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攫住了我。上次在龙洞水库溺水的恐怖记忆如同挣脱枷锁的野兽,猛地扑了上来——冰冷刺骨的水灌入口鼻,肺部炸裂般的疼痛,手脚无力的挣扎,无边的黑暗……眼前这平静的水面下,是否也隐藏着致命的暗流?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它们会不会正蛰伏在光柱之外的黑暗水底,等着将我拖入永恒的深渊?念头一起,仿佛连尸骨无存的惨状都己在脑海中预演。

我僵立在池边,一动不敢动,试图评估风险。就在这死寂的、连自己心跳都嫌吵的时刻,听觉却诡异地变得异常敏锐。暗溪汇入水池的“哗哗”声,原本只是单调的背景音,此刻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在空旷的洞穴里反复回荡。不,不对!不仅仅是放大……那声音的节奏似乎变了,不再是均匀的流淌,而是一阵紧似一阵,带着一种沉闷的、粘稠的、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池深处缓缓翻身、搅动水流般的沉重感!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什么?!

一个细微的、如同巨大气泡在水底破裂的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膜响起!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好奇,在这一声无法辨别来源的异响中彻底土崩瓦解!我甚至不敢再看那泛着诡异波光的水面一眼,猛地转身,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手脚并用地沿着来路疯狂奔跑!手电光柱在狭窄的通道里疯狂跳跃、晃动,将那些扭曲的钟乳石和指甲般的岩壁凹槽映照得如同鬼影幢幢。镰刀磕碰在岩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洞壁间反复碰撞、叠加,仿佛身后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去!快出去!

当刺眼的、带着温度的正午阳光终于毫无遮拦地泼洒在脸上时,我几乎是扑倒在洞外的草地上。肺部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脱力,汗水混合着洞内沾染的湿冷气息,黏腻不堪。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过,却吹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我在地,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阳光味道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笼罩全身。

洞口,那阴冷的、带着水腥味的风依旧一阵阵吹出,拂过汗湿的脖颈,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也让我混乱的大脑稍稍冷却。看着眼前这个吞噬光线的幽深洞口,再回想刚才那魂飞魄散的狂奔,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后怕猛地攫住了我。

还好这鬼地方只有一条路!要是里面岔路纵横,像迷宫一样,我刚才那样慌不择路地瞎跑,怕是真的要困死在里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这念头一起,冷汗又冒了一层。

头顶烈日当空,晒得皮肤发烫,可站在洞口,感受着那源源不断渗出的阴冷气息,我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作死!彻头彻尾的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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