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就试!老夫不信,太子殿下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谯周梗着脖子道,在他看来,这正是拆穿李渝西洋镜的最好机会。
“陛下,”李渝转向刘备,躬身道,“臣恳请,传太子殿下上殿。”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与诸葛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期待。
“准奏!传太子上殿!”
片刻之后,刘禅身着储君朝服,在内侍的引领下,有些惴惴不安地走进了麒麟殿。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面对满朝文武。
“禅儿,莫怕。”刘备温言道。
“是,父皇。”刘禅小声应道,站到了大殿中央。
谯周清了清嗓子,抢先发问,他要出一道最基础,也最能体现儒学功底的题。
“太子殿下,老臣敢问,《论语·学而》有云:‘吾日三省吾身’。请问,是哪三省?”
这是一个连三岁蒙童都该知道的问题。谯周问出来,就是为了让刘禅当众出丑,以证明李渝的教育是失败的。
果然,刘禅听到这个问题,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为人谋……而不……那个……”
他哪里记得住这些。
大殿上,文官队列中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窃笑。谯周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然而,李渝却毫不在意。他等刘禅彻底说不出来之后,才缓缓上前。
“殿下,莫慌。我们换个问题。”
他指着殿侧墙壁上悬挂的巨幅蜀中地图,问道:“殿下,请看图。若我军有一万石粮草,要从成都运往汉中前线,你认为,此行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又该如何规避?”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问题?这己经涉及到军国大事的范畴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何能答?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刘禅一看到那张熟悉的地图,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不就是他和太傅天天“玩”的那个游戏吗?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清脆而响亮:“风险有三!”
“其一,是道路!从成都到汉中,需翻越秦岭,路途艰险,尤其是剑阁、葭萌关一带,栈道狭窄,车马难行,一旦遇上雨雪天气,或是山石滑落,粮队就会被困住,甚至车毁人亡!所以,出发前必须先派斥候探明路况,并且要多备几条备用的小路!”
“其二,是贼寇!蜀道艰难,官兵难以遍及,沿途常有山贼流寇出没。他们最喜欢打劫我们这种运粮队。所以,运粮队不能没有护卫,而且护卫的兵力要恰到好处。太少了,打不过贼寇;太多了,又会消耗太多随行口粮,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是在沿途几个重要的隘口,比如梓潼、涪城等地,设立常驻的巡逻队,分段护送!”
“其三,也是最大的风险,是时间!”刘禅越说越流利,小脸上满是自信,“一万石粮食,看着很多,但运输队自己也要吃!从成都到汉中,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路上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可能运到前线,只剩下七八千石了!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从成都运,而是实行‘屯田’之策!在汉中平原开垦田地,就地取粮!这才是长久之计!”
一番话说完,整个麒麟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侃侃而谈的少年。
这……这还是那个他们印象中只知斗蛐蛐的顽劣太子吗?
他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从天时地利,讲到人心算计,再到长远的国家战略,对一个复杂的军事后勤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鞭辟入里。
这等见识,别说是十三岁的少年,就算是在场的许多武将和官员,都自愧不如!
张飞瞪大了牛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关羽一向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惊容。
而诸葛亮,则是手持羽扇,凝望着刘禅,眼中异彩连连,他抚着胡须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蜀汉未来的希望!
谯周,己经彻底呆住了。他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又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他输了,输得比上次还要彻底。
上次,他输给了李渝的“术”。
而这一次,他输给了李渝的“果”。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好!好!好啊!”龙椅之上,刘备猛地站起身,激动得满面红光。他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儿子!你说得太好了!不愧是朕的儿子!”
他放开刘禅,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声如洪钟。
“诸位爱卿,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太子!这就是李太傅的教导之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死记硬背的经文,如何比得上这经世致用之学?李太傅所教,非是奇技淫巧,而是真正的‘帝王养成之术’!”
刘备走到李渝面前,亲手扶起他,一字一句地宣布:“从今日起,东宫所有事务,皆由太傅一人决断!朕,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朕相信,在李太傅的教导下,我大汉的储君,必能成为一代明主!”
“陛下圣明!”
这一次,是所有文武百官,发自内心的齐声山呼。
那些之前还反对李渝的文官,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不得不承认,李渝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有效的方式,正在将一块璞玉,雕琢成真正的国之重器。
经此一役,李渝在朝中的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退朝之后,李渝牵着还有些兴奋的刘禅,走在宫道上。
“太傅,我今天……表现得好吗?”刘禅仰着小脸,满眼都是对李渝的崇拜。
“很好。”李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但是,还不够。”
“啊?”
“你今日所言,虽是高论,但终究是纸上谈兵。”李渝的眼神变得深远,“真正的帝王,不仅要会说,更要会做。未来的路,还很长。”
刘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渝抬起头,望向东方。
他知道,自己在成都的根基,己经彻底稳固。接下来,他的目光,该投向那片他曾许下诺言的土地了。
荆州。
通往那里的路,不仅仅是一条迎娶公主的路,更是一条,通往他心中那个太平盛世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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