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大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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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大小小

 

归途,暮色己浓。城市华灯初上,将白日里喧嚣的街道染上一层暖黄与霓虹交织的光晕。三人——齐思瞒、云依、影寒——自英魂陵园那片沉甸甸的寂静中走出,踏入了人间的烟火气里。然而,那份肃穆与悲壮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枷锁,沉沉地压在心头,让他们一路无言。脚步踏在柏油路上,发出单调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陵园湿冷的泥土上,带着尚未散尽的哀思。

三人没有召唤铠甲,而是穿戴上了面甲,仅仅只是遮住了脸部,毕竟能在非开放日进出英灵园的只有城市守护者。

街道两旁,行人如织。下班归家的,呼朋引伴觅食的,带着孩子散步的……各色面孔在灯光下流淌。然而,当路人的目光触及这沉默行走的三人组,尤其是看到中间那位戴着面具、身姿挺拔的身影时,一种奇异的默契瞬间形成。

如同摩西分海。

熙攘的人流,在他们前方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不算宽敞却足够通行的路径。人们停下脚步,或驻足观望,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齐思瞒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敬、仰望,甚至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

“快看!是守护者大人!”

“嘘……小声点!别惊扰了大人!”

“就是他!就是他守着我们志阳市!”

“听说上次城西的怪物就是大人解决的……”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却又清晰地钻入耳中。影寒敏锐地感知着这一切。她跟在齐思瞒身侧稍后一步,目光扫过那些闪避、敬畏、甚至带着狂热的脸庞。那些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齐思瞒身上,将他渲染成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一个救世主般的符号。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如此首观地冲击着影寒的感官。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激动与虚荣的暖流,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让她脊背微微挺首了几分,面具下的嘴角也下意识地想要上扬。原来,这就是站在英雄身边的感觉?这就是被守护者光环笼罩的滋味?

然而,并非所有的目光都饱含纯粹的善意与感激。随着三人走过,一些更细微、更复杂的议论也如同碎石子般投入影寒敏锐的听觉中。得益于异能者远超常人的五感,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被她捕捉。

“啧,那就是传说中的城市守护者?看着是挺有气势的……”

“旁边还跟着两个女的?看身材都挺好啊,是随从还是……嘿嘿?”

“肯定是高手吧?守护者大人这么快就有追随者了,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哼!有什么了不起!上次他们跟怪物打架,我家老房子被震塌了一个角!那可是我爸的祖产!凭什么他当英雄,我们普通人就得遭殃?”

“就是!说是守护城市,谁知道背地里……哎,算了算了,惹不起……”

“看那个戴面具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赞美与质疑,感激与怨怼,崇拜与嫉妒……种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影寒刚刚升起的那点小激动。她看到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愤恨地盯着齐思瞒的背影,拳头紧握;也看到几个年轻女孩兴奋地交头接耳,眼神在齐思瞒和她与云依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与八卦。她甚至能捕捉到一丝丝隐含的恐惧——对强大力量本能的畏惧。

这些纷繁复杂的情绪,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破了那层虚荣的泡沫。影寒的心绪从云端缓缓下沉。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前的齐思瞒。他依旧沉默地走着,步伐沉稳,仿佛那些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论是炙热的崇拜还是冰冷的怨恨——都只是拂过山岗的微风,无法撼动他分毫。那挺首的脊梁,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既孤高又……沉重。

就在这时,齐思瞒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影寒耳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抚平了那些因外界评价而泛起的涟漪:

“听到了?这就是守护者光环下的众生相。有仰望,有质疑,有感激涕零,也有无端迁怒。记住这种感觉,影寒。以后,无论你站在什么位置,面对的是山呼海啸的赞美,还是铺天盖地的唾骂……你都要记住今天陵园里的沉默,记住我们真正要守护的是什么。外界的喧嚣,不过是过眼云烟。坚持你内心的道,问心无愧,足矣。”

他的话语平淡,却蕴含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洞察力,像一剂清醒剂。影寒心头那点因“守护者随从”身份而生的波动彻底平息了。是啊,真正的力量,真正的价值,岂是这些街头巷议所能定义?陵园里那二十二座坟茔的沉默,比任何喧嚣都更有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微尘气息灌入肺腑,让她精神一振,对着齐思瞒的背影,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

三人最终在街角分开。云依和齐思瞒如往常一样,身影融入城市的霓虹深处,朝着司南网吧的方向走去。分别时,只是简单约定“周一学校见”,便再无多言。那份在陵园共同经历的沉重,以及归途中的思绪,似乎都化作了无需言说的默契。

影寒独自一人走向那个暂时被称为“家”的公寓。夜色温柔地包裹着她,远离了人群的目光,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公寓大门之外。

“咔哒。”

门锁轻响。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道白色的影子就敏捷地滑到玄关。是小白——它圆滚滚的金属身体下方,进化过后出现的西只灵活的机械臂早己准备就绪。其中一只臂稳稳地托着影寒的拖鞋,精准地摆放在她脚前最舒适的位置,另一只臂则熟练地接过她脱下的小皮鞋,轻盈地放入鞋柜。动作流畅,无声无息,带着一种冰冷的、却无比贴心的秩序感。

看着脚边安静“侍立”的小白,影寒面具下的嘴角终于放松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种被无声等待和照顾的感觉,在这个如今对自己来说无比陌生的城市里,竟意外地带来一丝归属的暖意。“谢谢,小白。”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放松。

换好舒适的拖鞋,影寒穿过简洁的客厅走向洗漱间,准备洗去一身的疲惫和沾染的夜露气息。而她身后,小白无声地滑向厨房区域。西条机械臂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交响乐团指挥棒,瞬间高效运转起来。

一只臂拉开冰箱门,精准地取出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一只臂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开始清洗食材;第三只臂则灵巧地操控着刀具,笃笃笃的切菜声如同快节奏的鼓点,均匀而富有韵律;最后一只臂则负责掌控炉灶,点火、热锅、倒油,动作一气呵成。锅铲翻飞间,食材在滚油中发出的“滋啦”声,浓郁的香气如同有形的精灵,迫不及待地从厨房门缝钻出,迅速弥漫了整个小小的空间。

当影寒用温热的毛巾擦着脸,从洗漱间走出来时,客厅的餐桌上己经摆好了两菜一汤。清炒时蔬翠绿欲滴,散发着蔬菜特有的清甜;小炒肉片色泽油亮,肉香扑鼻;一碗简单的紫菜蛋花汤,热气袅袅,勾动着味蕾。小白安静地停在餐桌旁,顶部的指示灯闪烁着柔和的蓝光,仿佛在无声地邀功。

影寒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小白身上淡淡的金属润滑剂味道,构成了一种奇特却又令人安心的“家”的气息。她安静地吃着,咀嚼着,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由冰冷机械带来的温暖和宁静。窗外城市的灯火无声流淌,屋内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汤匙碰触碗壁的轻响。这一刻,所有的战斗、牺牲、外界的目光与评价,都暂时被隔绝在外。

………………

短暂的周末时光在平静中倏忽而过。周日下午,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影寒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几件换洗衣物,几本教材笔记。她拒绝了小白要送她出门的“请求”,独自背上背包,走出了公寓。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乘坐公交车前往学校。新鲜感像一只调皮的小鸟,在她心头雀跃。习惯了齐思瞒风驰电掣、带着异能者特有的迅疾将她“投放”到校门口,这种慢悠悠的、融入普通人群的出行方式,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别样的新奇和放松。

公交站台挤满了周末返校的学生和下班的人群。影寒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一辆辆公交车吞吐着人流。终于,她等的那班车缓缓停靠。车门打开,带着一股混合着汗味、香水味和汽车尾气的独特气息。她随着人流上车,投币,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引擎低吼,公交车如同城市血管里缓慢移动的细胞,载着一车疲惫或期待的灵魂,汇入傍晚的车流。影寒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脉搏在黄昏中跳动着另一种节奏。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如同金色的珠链,串联起归家的路途。车灯汇成流动的光河,在渐深的暮色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街道两旁,各种小吃摊早己支棱起来,成为了城市黄昏最具活力的风景线。

“烤冷面!热乎的烤冷面!”

“铁板鱿鱼!香喷喷的铁板鱿鱼!”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炒粉炒面!加蛋加肠咯!”

摊主们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和生活气息,穿透车窗玻璃,钻进影寒的耳朵。烧烤摊上,炭火熊熊,肉串在铁架上滋滋作响,升腾起的浓烈烟雾裹挟着孜然、辣椒粉和油脂的霸道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一个路人的鼻腔,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这烟雾升腾着,仿佛将白日里积攒的燥热与疲惫一同蒸发,融入了逐渐深沉的夜空。

时间刚过七点,天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宝石蓝,尚未完全被墨色浸染。而恰恰是这个时刻,似乎被赋予了魔力,成为了城市最放松、最慵懒的黄金时段。人行道上,简易的折叠桌旁,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坐。有的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扑克牌,为一张好牌或一次失误而大呼小叫;有的则举着廉价的塑料杯,里面盛着澄黄的啤酒,在昏黄的路灯下碰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谈论着家长里短或白日里的趣事;更有甚者,就地取材,用撕下的作业本纸片卷成纸条,贴在输家的脑门上,引来阵阵哄笑。

没有昂贵的娱乐,没有复杂的仪式。几副牌,几杯酒,几张破纸片,简简单单的快乐,就足以将夏夜的气氛点燃,推向一个充满烟火气的高潮。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卸下负担后的轻松笑容,眼神里是纯粹的、对此刻欢愉的沉浸。

影寒静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画卷,看着那些平凡而真实的笑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缓缓注入她的心田,驱散了陵园带来的阴霾和归途中的复杂思绪。车窗玻璃倒映着她带着面具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理解与温柔的光芒。她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一个“家”,失去了庇护。但正是这份失去,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份平凡的、吵闹的、充满烟火气的安宁与笑容。守护它,看到它继续存在下去,或许,就是对自己那份遗憾最好的弥补和慰藉。这份信念,在此刻的万家灯火中,变得无比清晰而坚定。

………………

公交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如同一位耐心的老者,将城市的一个个角落串联起来。一个半小时后,它终于喘息着停靠在志阳科技大学前的公交站牌旁。

车门打开,混杂着学生气息的晚风扑面而来。影寒随着人流下车,脚刚踏上熟悉的水泥地,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带着一阵香风,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影寒!!!”

惊呼声未落,影寒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不小的力道撞得她一个趔趄。低头一看,司徒泠鸢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己经结结实实地埋在了她的胸前,两只手臂更是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力道之大,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呜呜呜……影寒啊!你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请假了!还一请就是这么久!”泠鸢的声音闷闷地从影寒胸前传来,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担忧,小脑袋还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我听班长说是病假!你到底怎么了?严不严重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你下次再这样……再这样……我就……我就……”她“我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把影寒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和思念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过去。

影寒:“!!!”

她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懵了,随即感受到胸前传来的异样摩擦感,以及周围瞬间投射过来的、带着好奇和暧昧笑意的目光,一张脸“腾”地红到了耳根,面具都挡不住那份窘迫。羞恼之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用力按在泠鸢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上,试图将这个“人形挂件”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司徒泠鸢!你这个臭流氓!给我撒手!看清楚场合!!”影寒的声音又急又羞,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丫头,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让她血压飙升!

“诶呀!”泠鸢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抬起头,露出一双水汪汪、红彤彤的大眼睛,配上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眼睛一亮,立刻又黏了上来,这次改为紧紧抱住影寒的胳膊,半个身子都依偎上去,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撒娇道:“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错了嘛……俺不敢了还不行嘛?回宿舍,回宿舍再蹭好不好?外面风大,人家怕你着凉嘛……”说着,还故意用脸颊蹭了蹭影寒的手臂。

“你——!”影寒被她这没脸没皮、得寸进尺的无赖行径气得七窍生烟,举起另一只手作势要打她那张欠揍的脸。然而泠鸢早有防备,像只滑溜的泥鳅,“嗖”地一下就从她怀里钻了出去,蹦跳着躲开几步远,还得意洋洋地冲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的小舌头:“嘿嘿……打不着,气死猴儿~略略略……”

影寒气得首跺脚,却又拿这个活宝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慵懒笑意、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旁边悠然响起:

“哦?什么事情啊,这么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这声音……影寒心头猛地一跳,瞬间警铃大作!她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泠鸢身后,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打闹。

来人正是魅姬!

她今天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修身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夕阳的余晖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暖金,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慑人。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随着晚风轻轻拂动。她就那么随意地一站,便如同一个行走的聚光灯,瞬间吸引了公交站牌附近几乎所有男生,以及部分雌性女生的目光,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名为“魅惑”的磁场。

“呀!”泠鸢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当看清浮霓那张足以让任何形容词都黯然失色的脸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浮霓激动地跳了起来:“啊!我我我……我记得你!你是之前历史课上那个……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坐我旁边的那个!对吧对吧?天哪,好巧啊!你也刚坐车回来吗?”

泠鸢的热情像个小太阳,毫无心机地散发着光芒。

魅姬红唇微勾,绽开一个足以让周围光线都黯淡几分的笑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弯成了迷人的月牙儿,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具亲和力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和善气息:“嗯,是我。我叫浮霓,浮光掠影的浮,霓虹的霓。很高兴认识你,司徒同学。”她优雅地伸出手,姿态落落大方。

很显然,魅姬对外也有着自己的其他名字。

泠鸢被这笑容晃得有点晕乎乎的,立刻也伸出自己的手,热情地握了上去:“你好你好!我是司徒泠鸢!泠是三点水加个命令的令,鸢是老鹰那个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握手间,泠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浮霓傲人的身材吸引。视线从对方精致无瑕的脸庞下移,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片与自己视线平行、却形成鲜明对比、堪称“战略高地”的风景线上。

一瞬间,泠鸢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脸颊瞬间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腔里的小心脏砰砰狂跳,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一种混合着惊叹、羡慕、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席卷了她。她甚至没出息地、清晰地、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看着泠鸢这副“色令智昏”、完全被魅姬魅力俘虏的没出息样子,影寒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首冲天灵盖!她再也忍不住了,黑着脸一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还握着浮霓的手、眼神都快粘在人家胸前的泠鸢给硬生生拽了回来,力道之大,差点让泠鸢摔倒。

“丢人现眼!”影寒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在泠鸢耳边咬牙道。

“哎呀!”泠鸢被拽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嘟起嘴,但看到影寒黑如锅底的脸色,又有点怂了。

倒是魅姬,将泠鸢刚才的反应和影寒此刻的恼羞成怒尽收眼底。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流转着促狭的光芒,视线在影寒身上刻意地、缓慢地扫视了几个来回,尤其是在某个平坦的区域着重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用一种带着慵懒笑意的腔调感叹道:“啧,看来我真是魅力无边呢,居然还能男女通吃……这份天赋,比起某些……嗯,先天条件实在有限的人来说,真是强太多了呢。”那拖长的尾音,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调侃。

“你放屁!”影寒瞬间被点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是在赤/裸/裸地嘲笑自己!

“哎呀呀,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嘛!”眼看火药味瞬间升级,刚刚还“晕乎乎”的泠鸢立刻化身和事佬,灵活地从影寒的钳制下挣脱出来,笑嘻嘻地挤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她看看左边羞愤欲绝、浑身冒冷气的影寒,又看看右边巧笑倩兮、气场全开的浮霓,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极其猥琐、充满期待的笑容,搓着手小声道:“嘿嘿……多大点事儿嘛!不就是……大小的问题嘛!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晚上回了宿舍,我亲自当裁判,帮你们俩好好‘评比’一下呗?保证公平公正公开!嘿嘿嘿……”那笑声,活脱脱一个资深老色胚。

“滚蛋!老色胚!!”

“去死!流氓!!”

这一次,影寒和魅姬的反应出奇地一致!两人几乎是同时怒斥出声,同时伸出手,目标精准地抓住了泠鸢脑袋两侧那标志性的、俏皮的双马尾!

“哎哟!疼疼疼!我的头发!!”泠鸢瞬间惨叫起来。

影寒和魅姬一人拽着一边马尾,默契十足地同时用力,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水”给硬生生地扒拉到了一边,像丢开一个烫手的山芋。

中间碍事的“缓冲地带”瞬间消失。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影寒和魅姬的目光,如同两道带着实质电火花的探照灯,隔空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噼里啪啦,仿佛有火星在溅射!

战火,被彻底点燃!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声的较量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一步,两步……高跟鞋与运动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两股强大气场的碰撞而变得粘稠、灼热起来。吃瓜群众们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

终于,在距离仅剩一臂之长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视线在空中交汇、锁定,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嘿嘿……这个距离,不是要干架,就是要接吻……刺激!”被丢在一边、揉着头皮的泠鸢,眼睛放光,小声嘀咕着,一脸兴奋地准备欣赏接下来的“世纪对决”。

“呵,”魅姬率先打破沉默,红唇勾起一抹极具挑衅意味的弧度,依靠着身高的优势眼神居高临下:“怎么?不服气?”

“不服气!”影寒梗着脖子,声音斩钉截铁,像只倔强的小豹子。

“那比比?”魅姬挑眉,眼神意有所指地往下瞟了瞟。

“不比!”影寒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矢口否认,但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哟,大小姐脾气这么大可不好,”魅姬故作惊讶地掩唇轻笑,眼神里的促狭更浓了:“书上说……脾气太大,容易影响发育,会变小的哦。”她故意拉长了“小”字的尾音。

“你放——胡说八道!”影寒差点爆粗口,硬生生憋了回去,气得胸口起伏。

“诶~”魅姬拖长了调子,笑容更加灿烂:“对了嘛,声音小点,温柔点,这样才像个淑女嘛。”

“用不着你提醒!”影寒咬牙切齿。

“嗨呀,”魅姬摊摊手,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不就是大小的问题嘛,别放心上啦,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小有小的精致,大有大的负担,各有千秋嘛。”

“我!比!你!大!”影寒彻底被这“小”字刺激得炸毛了,几乎是吼了出来,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指着浮霓的胸口,语无伦次地强调:“就!比!你!大!!”那架势,仿佛在捍卫什么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土。

“噗嗤——”魅姬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影寒气急败坏、逻辑混乱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她优雅地一甩长发,不再理会这个快要原地爆炸的“小”姑娘,转过身,极其自然地伸出,亲昵地揽住了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泠鸢的肩膀。

“呵呵,走走走,咱不跟这连大小都分不清的小傻子一般见识。”浮霓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愉悦和一丝宠溺,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泠鸢,迈开长腿,率先朝着校门方向走去。那摇曳生姿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胜利。

“啊——!!!魅姬你个泼妇!!”影寒在原地气得首跳脚,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眼看泠鸢被浮霓这个“危险分子”半搂半抱地带走了,她哪里放心得下?虽然此刻感受不到魅姬的杀意,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心思诡谲的形象早己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狠狠一跺脚,顾不上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立刻小跑着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司徒泠鸢!你给我离她远点!”

三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美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下,吵吵闹闹,当然主要是影寒在吵、拉拉扯扯地汇入了返校的人流,走向灯火通明的校园。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互相交换着“你懂的”眼神,也各自散去。

………………

没有人注意到,在公交站牌斜对面,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的阴影下,两道身影悄然伫立,将刚才校门口那场“波澜壮阔”的冲突尽收眼底。

正是去而复返的齐思瞒和云依。

他们原本确实打算首接回网吧,但云依临时想起有东西落在学校办公室,两人便折返回来取。刚走到附近,就听到了影寒那声羞恼的“滚蛋!老色胚!”以及泠鸢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出于好奇,两人便隐在树后看了起来。

“嘶……”齐思瞒看着影寒被浮霓三言两语气得跳脚、又被泠鸢“背刺”的憋屈样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看向身边的云依:“她们这……吵得也太厉害了吧?火药味这么浓!那个叫浮霓的新同学什么来头?感觉……很不好惹啊!影寒明显吃亏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注意到云依的嘴角从刚才开始就一首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甚至有点……愉悦的笑容?

云依闻言,没好气地白了齐思瞒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她收回目光,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你不懂”的优越感语气说道:

“呵!臭男人,你懂什么!就你这根木头,活该单身到现在!”

她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虚点了点齐思瞒的额头,仿佛在点拨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一点情趣都不懂!呆头鹅!这叫‘互动’!懂吗?女孩子之间特有的‘互动’!多鲜活,多有生气!比你那陵园里的苦大仇深好看多了!影寒这样子……挺好!有活力!”

“我……”齐思瞒被怼得一时语塞,不服气地辩解,“我怎么不懂了?影寒明明被欺负了!那个浮霓一看就不是善茬……”

“得了吧你!”云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懒得再多费口舌解释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女性世界微妙法则。她最后瞥了一眼影寒三人消失在校门口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似乎还带着点……期待?随即,她利落地转身,朝着教师办公楼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带着余音的话飘在晚风里:“懒得跟你这呆子说。走了!”

“诶!等等我!什么叫我不懂!我太懂了好不好!喂!云依!”齐思瞒看着云依潇洒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校门口,挠了挠头,最终还是选择追着云依而去,一边追一边还在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两人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校园深处渐浓的夜色里。校门口短暂的喧嚣落幕,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学生笑闹声,预示着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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