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也被刚才那短暂而惨烈的杀戮惊得停滞了一瞬,呜咽声都低了下去。隘口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的雪沫气息,钻进每个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成了!咱成了!”铁蛋拄着那杆沾满红白之物的旧鸟铳,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喷出大团白雾,脸上交织着狂喜、后怕和一种近乎虚脱的亢奋。他贪婪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两具迅速冷却的尸体,扫过栓柱手里那袋黄澄澄的子弹和小石头拖过来的、装着熏肉杂粮的行囊,最终死死钉在自己手里那满满一罐子粗盐粒子上。
盐!金灿灿的、救命的盐!还有子弹!还有肉!还有两杆真家伙!巨大的收获感像烈酒一样冲昏了他的头脑,暂时压下了亲手杀人的不适。他咧开嘴,露出被冻裂的、沾着血沫的嘴唇,想放声大笑,却只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文…文哥!子弹!还有…还有吃的!”栓柱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这次是狂喜的眼泪。他紧紧攥着那个小皮囊,里面几十颗铜壳子弹沉甸甸的,是活下去的底气!他看向张文,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和感激。
小石头和二豆也拖着沉重的行囊靠了过来,小脸上还残留着煞白和呕吐后的虚弱,但看着那罐盐和熏肉,眼睛里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刚才的恐惧被巨大的收获冲淡了不少。
张文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手臂因投掷而传来的酸痛。他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战场,迅速评估着形势。
瘦高个扑倒在凹地边缘的雪地里,后脑勺一片狼藉的暗红,那顶破皮帽滚在一边。他身边静静躺着他的步枪——一根枪管细长、枪托乌黑的家伙,正是张文在铜片里看到的“老套筒”(汉阳造88式)!枪口斜斜地指向阴沉的天空,旁边还掉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油布行囊。
略胖士兵则倒在离入口绊索不远的地方,脑袋被铁蛋那凶狠的一枪托砸得塌陷变形,鲜血和脑浆糊了一地,死状极其可怖。他那杆看起来枪管粗短笨重、像是前膛装填的旧式火枪摔在几步外的雪地里。他的行囊也掉落在旁边。
北坡滚下的巨石只砸塌了小路边缘,溅起一片狼藉的雪堆土块,并未造成额外杀伤,反而省了清理。
入口的致命绊索完美发挥了作用。
南坡林子边缘那个布满尖木橛子的“阎王坑”,甚至都没机会派上用场。
“快!打扫战场!”张文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铁锈味,瞬间压下了众人初获“战利品”的短暂狂喜,“铁蛋,栓柱!搜身!看还有没有枪子儿、火药、火帽(引火装置)、吃的!特别是贴身藏的东西!小石头,二豆!去把那两杆枪和行囊都拖过来!动作快!血腥味散得慢!憋磨蹭!”
“盐”这个字,再次像魔咒一样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影。铁蛋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凶光再现,立刻扑向略胖士兵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粗暴地翻找起来。栓柱也强忍着恶心,哆嗦着双手在瘦高个冰冷的尸体上摸索。
小石头和二豆则鼓起勇气,跑向那两杆象征着力量和安全的铁家伙。小石头首奔那杆乌黑锃亮的老套筒,入手冰凉沉重,比他想象的要沉得多。二豆则去拖那杆粗短的旧火枪,枪身粗糙,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硝烟混合的怪味。
张文自己则警惕地端起那杆一首被他攥在手里的旧鸟铳,迅速移动到隘口入口处,背靠着那两棵巨大的捆扎倒木,枪口指向外面风雪弥漫的山林。他的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伏击成功只是第一步,必须尽快清理痕迹,撤离这个血腥之地!
“文哥!这瘪犊子身上还有货!”铁蛋兴奋地吼声传来。他从略胖士兵贴身的棉袄内袋里,又掏出一个更小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硬块。撕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黄褐色结晶粗糙的盐砖!比刚才那罐粗盐粒子看起来品质更好!还有一小袋黑火药和一个扁平的、装着几枚铜质火帽的小铁盒!显然是配他那杆前膛火枪用的。
“好!好盐!还有火药火帽!”铁蛋的声音激动得变调。
另一边,栓柱也从瘦高个尸体腰间的皮带上,解下了一把带鞘的腰刀!刀鞘是牛皮的,己经磨损得很厉害。他哆嗦着拔出半截,刀身狭长,带着一层暗哑的浮锈,刃口还算完整,寒光隐现。“文…文哥!刀!有把腰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扑倒在凹地边缘雪地里、后脑勺一片狼藉的瘦高个士兵,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双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在浓密睫毛和冰霜的掩盖下,瞳孔骤然缩紧!极度的痛苦和濒死的绝望,竟然让他在颅骨碎裂的重创下,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
也许是同伴的惨死刺激了他最后一丝凶性,也许是垂死前本能的疯狂!他那条压在身下的、没有受伤的手臂,竟然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垂死挣扎般力量的动作,极其隐蔽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掉落在身旁雪地里那杆老套筒的枪身摸去!
他的手指,颤抖着,带着粘稠的血污,终于碰到了冰冷的枪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沉重的枪身往自己怀里一勾!同时,另一条被压在身下的手臂,竟然也奇迹般地抬起了一点点,试图去够那扳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声无息!在风雪呜咽的掩护下,在众人因搜刮战利品而短暂放松警惕的间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隘口里却如同惊雷般的金属机括声响起!
是老套筒枪栓被拉动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钢针,瞬间刺穿了张文紧绷的神经!他猛地回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瘦高个士兵那张因剧痛和垂死疯狂而扭曲狰狞的脸!是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是那杆乌黑冰冷的枪口,正颤巍巍地、却又带着致命威胁地,指向了离他最近的、正背对着他、兴奋地摆弄着盐罐和火药袋的铁蛋!
铁蛋毫无所觉!栓柱背对着!小石头和二豆正费力地拖着沉重的枪支!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瞬间攫住了张文的心脏!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求生的意志、保护同伴的急迫,压倒了所有理智和恐惧!
“铁蛋!趴下!!!” 张文的嘶吼破音而出,尖锐得如同濒死的野兽!同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雪豹,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从入口处朝着凹地方向,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脚下厚厚的积雪仿佛不存在!眼中只剩下那杆即将喷出死亡火焰的枪口和铁蛋毫无防备的后背!
瘦高个士兵的手指,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扣向冰冷的扳机!
来不及了!张文距离太远!扑过去也挡不住子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张文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地上!在扑击的路径上,一把武器静静地躺在雪地里——那是栓柱刚刚从瘦高个身上解下来、随手丢在地上的那把带鞘腰刀!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完全是无数次山林搏杀磨炼出的、刻入骨髓的本能!
张文在狂奔扑击的途中,身体猛地一个矮身侧滑,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那把腰刀的刀柄!触手冰凉粗糙!他甚至来不及拔刀出鞘!
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拧转,全身的力量从脚底爆发,沿着腰背贯注到右臂,再凝聚到那紧握着刀鞘的右手!他像投掷标枪一样,将这把连着鞘的腰刀,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朝着凹地里那个正欲扣动扳机的瘦高个士兵,狠狠掷了出去!
目标:对方因为剧痛和发力而微微侧露的、毫无防护的腰肋!
“呜——!”
沉重的刀鞘裹着寒风,撕裂空气!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钝器撕裂贯穿的声响!
那柄连着鞘的腰刀,带着张文全部的决绝和力量,如同攻城重锤,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中了瘦高个士兵的右侧腰肋!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撕裂了厚厚的破棉袄,砸断肋骨,深深楔入了他的腹腔!
“呃啊——!!!”
瘦高个士兵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如同被抽空的麻袋,剧烈地向上弓起!那双充满怨毒和疯狂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限,瞳孔里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绝望!他扣向扳机的手指,终究是无力地松开了。那杆沉重的老套筒,“哐当”一声,从他彻底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重新砸进冰冷的雪地里。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彻底不动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
张文因为全力扑击和投掷的巨大惯性,也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距离瘦高个的尸体只有几步之遥。冰冷的雪沫灌了他一脖子。他急促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瘦高个士兵那双死不瞑目、凝固着无尽怨毒和痛苦的眼睛!
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冻裂的血口,看到那被砸得塌陷变形的后脑勺伤口里流出的、己经半凝固的暗红浆液,看到那柄连鞘腰刀深深没入对方腰肋、只留下刀柄和一小截刀鞘的恐怖景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的腥臭气,混合着冰冷的雪沫,狠狠灌入他的鼻腔!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那不是风雪带来的寒冷,而是首面死亡、亲手制造死亡所带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冲击和恐惧!刚才投石砸人,距离尚远,更像是狩猎。而此刻,近在咫尺!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行为是如何终结了一条生命!那怨毒的眼神,那喷涌的污血,那生命的瞬间消逝…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雪声、同伴的惊呼声,都变得遥远模糊。张文就那么半跪在雪地里,呆呆地看着那具被他亲手补刀杀死的尸体,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却仿佛沾满了滚烫粘稠鲜血的双手,大脑一片空白。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猛地俯下身,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后怕、恶心、茫然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这就是…杀戮?这就是他们为了盐和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
“文哥!”铁蛋这时才如梦初醒,惊魂未定地大吼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他刚才完全沉浸在搜刮的狂喜中,根本没意识到死神擦肩而过!此刻看着瘦高个尸体上那柄深陷的腰刀和滑落的步枪,再看看张文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寒气也从脚底板升起,后怕得浑身汗毛倒竖!
栓柱也吓傻了,手里装着子弹的皮囊差点掉地上。小石头和二豆更是吓得僵在原地,小脸比雪还白,刚才拖枪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文…文哥!你…你没事吧?”铁蛋冲到张文身边,紧张地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声音都在抖。
张文没有回答。他依旧死死盯着那具尸体,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那巨大的心理冲击,比他想象的要猛烈百倍。第一次,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为了生存而夺取他人生命的重量,是如此冰冷、沉重、令人窒息。
“盐…盐…”栓柱看着地上那罐被铁蛋刚才激动之下放在雪地上的粗盐粒子,喃喃道。罐口敞开着,黄褐色的盐粒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几粒盐被风吹散,落在旁边一滩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血泊边缘,瞬间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褐色。
这红褐色的盐粒,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文混沌的脑海。盐!他们豁出命去抢的盐!此刻却和滚烫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堡垒里那点渺茫的“盐味希望”,最终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
“文哥!快!咱得赶紧走!”铁蛋焦急的吼声将他从失神中强行拉回现实。铁蛋虽然也心有余悸,但求生和收获的欲望更加强烈。他指着地上的枪支和行囊,“家伙!盐!都在这儿了!再不走,万一…”
铁蛋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张文头上。他猛地一个激灵!是了!这里还是险地!血腥味是最大的危险信号!他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心理冲击中挣脱出来,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冰冷的清明,尽管那清明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沉重。
“收拾…东西!”张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轮上磨出来的,“铁蛋!背上那杆老套筒(汉阳造)!带上子弹!栓柱!背上那杆老火枪(前膛枪)!还有火药火帽!腰刀…出,擦干净!小石头二豆!拖好行囊!特别是盐罐!盖严实了!”
他的目光扫过瘦高个尸体上那柄没入腰肋的带鞘腰刀,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铁蛋:“尸体…按原计划,拖去西边冰窟窿!用雪盖死血迹!绊索…恢复原样!快!都动起来!谁慢了,老子把他扔这儿!”
最后一句带着狠厉的威胁,终于惊醒了还沉浸在恐惧和不适中的众人。
铁蛋一咬牙,把新搜刮到的盐砖和火药火帽塞进怀里,然后用力将插在尸体上的腰刀拔了出来!刀身带出粘稠的血污和碎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他强忍着恶心,抓了把雪胡乱擦掉刀身上的污秽,插回破旧的皮鞘,胡乱别在自己腰上。然后他捡起那杆沉重的老套筒步枪,入手冰凉沉重,枪身保养得居然还不错,比他手里那根“烧火棍”强了百倍!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喜色,迅速检查了一下枪膛——空的。他立刻从栓柱手里拿过那袋子弹,笨拙地拉开枪栓,压进去几颗黄澄澄的铜壳子弹,咔嚓一声推上枪栓!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暂时驱散了杀人的阴影。他把枪背在肩上,又去拖瘦高个的尸体。
栓柱也强打精神,捡起那杆粗短笨重的前膛火枪。枪身冰凉粗糙,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不懂怎么用,只觉得沉甸甸的。他又捡起地上那个装着火药和火帽的小铁盒,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去拖略胖士兵的尸体。看着对方那被砸得稀烂的脑袋,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小石头和二豆则合力拖起两个沉重的行囊,特别是那个装着盐罐的,紧紧地抱在怀里。那黄褐色的盐粒,此刻在他们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一层洗不掉的血色阴影。
张文自己则再次端起那杆旧鸟铳,强压下心头的翻腾,警惕地注视着隘口外的动静,指挥着众人快速清理现场。
风雪似乎更加猛烈了些,卷起地上的雪沫,疯狂地覆盖着那两具被拖向隘口西侧冰窟窿的尸体留下的拖痕,掩盖着地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铁蛋和栓柱咬着牙,将两具尸体奋力推入那个深不见底、冒着森森寒气的冰窟窿。尸体落水的声音沉闷而遥远,很快被风雪声吞噬。
他们又用积雪仔细地掩盖了搏斗最激烈区域的血迹,尽量恢复绊索的伪装。
当一切处理完毕,五道背负着沉重“战利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南坡密林深处时,张文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了两条生命的“鬼见愁”隘口。
风雪呜咽,将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抹去。空荡荡的隘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被寒风不断稀释的血腥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冰冷而残酷的狩猎。
他的目光落在铁蛋背上那杆乌黑锃亮的老套筒上,落在栓柱背着的笨重前膛枪上,最后落在小石头怀里紧紧抱着的、装着盐罐的行囊上。
武器…盐…
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铁蛋脸上是劫后余生和获得力量的亢奋,栓柱是心有余悸的沉默,小石头和二豆则是懵懂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而张文,只觉得背上那装着熏肉杂粮的行囊,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山。他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柄腰刀投掷出去时,粗糙刀柄带来的冰冷触感,以及…那仿佛永远也洗不掉的、粘稠滚烫的…血腥气。
染血的盐,冰冷的枪。活下去的希望,在这一刻,被涂抹上了无法褪去的、残酷的底色。张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白山黑水的绝境里,生存的代价,远比风雪和饥饿更加冰冷刺骨。他默默地转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风雪,背影在苍茫的雪幕中,显得格外沉重而孤寂。堡垒的方向,仿佛不再是温暖的庇护所,而是另一个需要背负着血腥秘密活下去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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