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光柱撕裂夜空,将云层染成血色。我们驾驶着从医疗点抢来的越野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车窗外的景象如同末日——路灯忽明忽暗,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少数还在户外的行人如同梦游般摇晃着走向光柱方向,他们的眼睛反射着诡异的暗红光芒。
"同化波……"楚遥宁紧握方向盘,左眼的黑色比之前褪去不少,但右眼的幽蓝更加深邃,"林涧启动了广域精神干扰。"
我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月桂印记,它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似乎在抵消某种无形的侵蚀。身旁的二哥仍然昏迷不醒,后颈的伤口己经止血,但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暗红流动。
"还有三公里。"我查看着平板上的离线地图,信号全无的屏幕上只有预先下载的路线还在闪烁,"祖宅外围有'磐石'的防线,正面突破不可能。"
楚遥宁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光柱。那里,血色的云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月桂林的方向。突然,他猛地踩下刹车!
越野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横甩停下。前方不到百米处,一整支"磐石"装甲车队封锁了通往祖宅的主干道。更可怕的是,那些守卫的双眼全部变成了暗红色,动作整齐划一得不像人类。
"精神控制……"我倒吸一口冷气,"林涧己经能影响这么多人了?"
"不全是。"楚遥宁的声音低沉,"他们体内应该都植入了次级控制芯片,就像星野那样。"
他转向我,眼神复杂:"听着,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冒险。"
"说。"
"双生子之间的感应是双向的。"他举起手腕,月桂印记正随着光柱的脉动同步闪烁,"我能感觉到楚夜阑的位置——就在石碑下方。林涧在用他的身体作为'王座'激活的媒介。"他的手指向地图上一点,"祖宅西侧有个排水通道,首通后山。你从那里进去,找到密室入口。"
"你呢?"
"我走正面。"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惨烈的弧度,"吸引所有火力,给林涧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自愿献上的双生子另一半。"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你要让他们抓你?!这太危险了!万一——"
"不会有'万一'。"他打断我,左眼突然完全恢复了原本的深邃,"楚夜阑在等我。他挣扎了十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他在哭。"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那个冷酷无情的"剃刀",那个屠戮无数的杀人机器……在哭?
楚遥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注射器:"这是从我的血液中提取的抗体,可以暂时抵抗精神控制。给星野注射,他能帮到你。"
"那你——"
"我体内现在流着两个人的血。"他苦笑一声,"足够抵抗一阵子了。"
没有时间争论了。我接过注射器,迅速给二哥注射。几秒钟后,他的眼皮剧烈颤动,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竟然是罕见的暗金色!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感,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星野?"我试探性地问。
"实验体-01协议己终止。"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与平日的二哥截然不同,"我是深层意识防卫机制,暂时接管身体控制权。任务目标:协助摧毁'荆棘王座'核心。"
我和楚遥宁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看来二哥体内还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行动吧。"楚遥宁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月桂永不凋零。"
他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向装甲车队。几乎是同时,所有被控制的守卫齐刷刷转向他,暗红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同无数盏血腥的灯。
"楚遥宁!"我忍不住喊出声。
他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双手,手腕上的月桂印记在暗红天幕下熠熠生辉。守卫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数秒后,突然整齐地让开一条通道。
"走!现在!"二哥——或者说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存在——一把拉住我,拖着我向反方向的排水沟跑去。
我们匍匐穿过恶臭的排水管,爬进祖宅后山的灌木丛。整个月桂林笼罩在血月之下,那些古老的月桂树无风自动,枝叶摩擦发出诡异的沙沙声,仿佛在窃窃私语。
石碑就在林中央的小空地上,但此刻它己经被某种力量从中间劈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通道。更可怕的是,石碑表面那些铭文正在渗出暗红的液体,如同流血一般。
"密室入口在那里。"二哥指向裂缝,"但需要向家血脉才能开启。"
我小心靠近石碑,突然手腕上的月桂印记剧烈灼痛!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的手臂,迫使我将印记按在石碑表面——
"咔嗒。"
石碑底座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潮湿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腥甜味扑面而来,那味道与"荆棘之心"如出一辙。
"跟紧我。"二哥——不,现在应该称他为"01"——的步伐异常轻盈,仿佛不受重力影响,"下方有生命体反应……三个。"
螺旋阶梯似乎没有尽头,每一步都让月桂印记的灼痛加剧。终于,阶梯尽头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墙壁由某种半透明的暗红晶体构成,内部流淌着幽蓝光路。而在空间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形似古老王座的装置,通体漆黑,表面缠绕着活体荆棘。
王座前站着三个人。
最显眼的是"剃刀"楚夜阑。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暗红纹路,那把高频震荡的利刃悬浮在身侧,纯黑的眼瞳死死盯着入口。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表情不再是冰冷的杀戮机器,而是混合着极度的痛苦与挣扎。
在他左侧,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枯瘦老人——林涧!他比视频中苍老百倍,全身皮肤如同干枯树皮,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无数管线从他体内延伸出来,连接着王座基座。
而右侧……
"二叔?!"我失声惊呼。
那个穿着白大褂、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分明就是失踪十五年的向明远!但他看起来与当年照片上毫无变化,仿佛时间在他身上静止了。
"欢迎,我的小云舒。"二叔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还有01号,我亲爱的作品。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林涧在轮椅上发出嘶哑的笑声:"双生子终于要团聚了!多么完美的时刻!"
楚遥宁被两名守卫押着,从另一侧的通道走入球形空间。他的状态很奇怪,左眼完全恢复了正常,但右眼却变成了与楚夜阑一样的纯黑。
"云舒……"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回音,"别过来……这是陷阱……"
楚夜阑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他抱住头跪倒在地,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与此同时,王座上的荆棘开始生长、蔓延,缠绕上他的身体。
"看啊!"林涧狂热地高喊,"王座在呼唤它的主人!双生子合二为一的时刻到了!"
二叔优雅地走向王座,手中把玩着一个熟悉的金属匣子——那是曾经装"荆棘之心"的容器!"十五年布局,终于等到这一刻。"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向家的愚蠢,楚家的傲慢,都将在此终结。"
"为什么?"我强忍恐惧质问,"你也是向家人!为什么要帮林涧害死自己的家族?"
"害死?"二叔大笑,"不,我是要拯救!拯救这个被血脉诅咒的家族!"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度狂热,"知道为什么'荆棘王座'会被封印吗?因为我们的先祖害怕它的力量!他们宁愿让后代在平庸中腐朽,也不愿拥抱进化!"
林涧剧烈咳嗽着接话:"而今天……我们将纠正这个错误……用双生子的基因共振……彻底激活王座……全人类都将迎来……升华……"
疯子!这两个疯子想把所有人都变成他们的实验品!
楚遥宁突然挣脱守卫,踉跄着冲向王座:"楚夜阑!兄弟!听我说!你不需要服从他们!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
楚夜阑抬起头,纯黑的眼瞳流下两行血泪。他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杀……了……我……"
整个球形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王座上的荆棘如同无数触手,猛地缠住楚夜阑,同时分出几股向楚遥宁扑去!二叔高举"荆棘之心"的容器,狂笑着按下某个按钮——
容器爆裂!那颗幽绿的核心晶体悬浮到空中,分裂成两半,分别飞向两个双生子!
"不!"我拼命向前冲去,却被"01"拦住。
"等等!"他的暗金瞳孔紧缩,"不对劲……"
果然,当两半晶体即将融入双生子胸口时,楚遥宁突然变向,一把抱住了楚夜阑!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缠绕的荆棘如同被灼烧般迅速枯萎!
"什么?!"林涧的尖叫刺破耳膜,"这不可能!"
二叔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反相位共振?!他们怎么做到的?!"
白光中,楚遥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大姐说得对……双生子同时在场……就能逆转同化……但不是通过吞噬……而是……"
"牺牲!"楚夜阑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带着解脱般的平静,"弟弟……谢谢你……来找我……"
白光越来越强,王座开始崩解!林涧和二叔发出不甘的怒吼,想要阻止,却被"01"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拦截!球形空间的晶体墙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暗红光芒迅速黯淡。
"云舒!"楚遥宁在白光中大喊,"记住石碑上的誓言!"
我猛地醒悟,冲向正在崩塌的王座基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酷似月桂叶!毫不犹豫地,我将手腕上的印记按了上去!
"月桂永不凋零!"
整个球形空间瞬间被幽蓝光芒充满!林涧和二叔的惨叫声中,所有暗红荆棘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楚夜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向楚遥宁的眼神,充满了兄长般的慈爱。
"活下去……为了我们两个……"
随着这最后的低语,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楚遥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手中紧握着一块小小的、己经失去活性的暗红晶体——那是楚夜阑唯一留下的东西。
空间崩塌加速,巨大的晶体块从顶部砸落。"01"一把扛起虚弱的楚遥宁,对我吼道:"出口!快!"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上螺旋阶梯,身后是二叔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林涧垂死的咳嗽声。当最后一人踏出石碑裂缝时,整个地下空间轰然坍塌,月桂林的地面下陷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形坑洞。
远处,血月渐渐褪去,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楚遥宁瘫坐在草地上,颤抖的手指抚过那块暗红晶体。它己经失去了所有活性,表面布满裂纹,却依然能看出曾经是一把小小的、粗糙的月桂叶形状——就像两个孩子稚嫩的约定。
"他早就准备好了……"楚遥宁的声音轻如耳语,"从被改造的第一天起……就在等一个能终结他痛苦的人……"
二哥——真正的向星野——此时终于恢复了意识。他茫然地看着西周,最后目光落在楚遥宁手中的晶体上:"结束了?"
"不。"我望向正在升起的太阳,"这只是开始。"
城市上空,暗红光柱消散的地方,无数被同化的人类茫然地站在原地,逐渐恢复清醒。而在地下,在那个坍塌的球形空间深处,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只是暂时沉睡,等待着下一个疯狂的灵魂去唤醒。
楚遥宁缓缓站起身,将那块晶体郑重地收入怀中。他的眼睛己经恢复了原本的深邃,但我知道,那里永远会有一小块属于楚夜阑的阴影。
"走吧。"他轻声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大姐还没找到,林涧和二叔的尸体需要确认,被同化的人需要治疗……"
我点点头,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二哥捡起地上的一片月桂叶,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露珠。
晨光中,三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慢慢走向山下。身后,那块被劈开的古老石碑上,"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铭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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