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药香弥漫的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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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药香弥漫的方寸之地

 

“标间”两个字落下,像一块巨石投入凌羡渔翻涌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她猛地抬头看向江临渊,撞进他深邃平静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暧昧,只有一种纯粹的、解决问题式的理性,甚至带着一丝“只能如此”的无奈。

负责人如释重负,连忙递过钥匙:“好的好的!标间在这边尽头,安静!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凌羡渔浑浑噩噩地跟着,拖着行李箱,感觉脚下的路都在发飘。

江临渊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前,高大的背影在夕阳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其中,带来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压迫感。

房间不大,但确实干净整洁。白墙,水泥地,简单的原木家具。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分别靠着左右墙壁,中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和一个床头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草木清苦气息的药香,是从窗缝里透进来的,来自外面无垠的药田。

“两位先休息一下,晚饭好了我叫你们。”负责人放下钥匙,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挥之不去的药草清香。

凌羡渔僵在门口,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你先收拾。”江临渊打破了沉默,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他将自己的背包放在靠窗那张床的床尾,然后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老式的木格窗。

带着山野凉意和浓郁药香的晚风瞬间涌了进来,吹动了窗边薄薄的白色纱帘,也稍稍吹散了房间里的凝滞感。

他背对着她,望着窗外连绵起伏、在暮色中染上黛青色的药田和更远处云雾缭绕的苍翠山峦。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疏离的轮廓。

凌羡渔深吸一口气,那清苦的药香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镇定力量。她走到靠门那张床边,放下自己的行李,开始机械地整理洗漱用品。动作僵硬,眼神却忍不住飘向窗边那个身影。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选择标间,是出于尊重她的界限?还是仅仅觉得这样更符合“同事出差”的设定?那句“好好陪你玩几天”……还作数吗?

晚饭是在基地简陋的食堂吃的。菜色简单但新鲜,都是基地自种的蔬菜和山里的菌子。基地负责人和几位老药农作陪,话题自然围绕着药材种植、气候影响、药性差异展开。

江临渊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切中要害,问的问题精准而专业。凌羡渔安静地听着,偶尔用相机记录下饭桌上老药农淳朴的笑容和他们粗糙手掌下那些形态各异的药材样本。

回到房间时,夜色己深。山里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房间里的灯是暖黄色的白炽灯,光线有些昏黄。

狭小的空间里,两张单人床之间那不足一米的距离,此刻仿佛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洗漱成了最尴尬的环节。

凌羡渔抱着睡衣和洗漱包,低着头,飞快地钻进狭小的卫生间,反锁上门,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颊,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凌羡渔啊凌羡渔,你又不是没跟他独处过实验室和公寓!紧张什么!

可那不一样。那些地方再独处,也从未有过今晚这样“同室而眠”的亲密感。尽管是两张床。

她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换上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拉开卫生间的门。

江临渊正靠在自己那张床的床头,手里拿着一份基地提供的药材图谱资料在看。床头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他脱掉了外套,只穿着那件深灰色的T恤,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从资料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凌羡渔感觉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让她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骤然加速。

她慌忙垂下眼,像只受惊的兔子,快步走到自己床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背对着他躺下,只留给他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

“关灯吗?”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低沉而平静。

“……关吧。”凌羡渔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啪嗒。”一声轻响,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斑。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那边传来的细微声响——他放下资料的声音,他躺下时床垫轻微的凹陷声,他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还有自己那无法抑制的、如雷的心跳。

药草的清香在黑暗中愈发清晰,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凌羡渔僵首地躺着,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白天舟车劳顿的疲惫袭来,眼皮越来越沉,可精神却高度紧张,根本无法入睡。

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即将坠入梦乡的边缘时——

“睡不着?”江临渊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很近。

凌羡渔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心脏狂跳。“……有点。”她小声回答,依旧背对着他。

“认床?”他又问。

“……可能吧。”她含糊地应着。

黑暗中,她听到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很轻很轻。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好像翻了个身,面朝着她的方向。

“这里的药香,”他的声音放得更低缓了一些,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主要是苍术和当归。苍术辛、苦、温,燥湿健脾;当归甘、辛、温,补血活血。两者配伍,常用于脾胃虚弱,气血不足……”

他开始用一种平静而专业的语调,讲述窗外那些药田里主要种植药材的性味归经、功效主治。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流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韵律感。

凌羡渔紧绷的神经,在他平缓而熟悉(虽然内容陌生)的讲述声中,竟奇迹般地一点点放松下来。那些晦涩的中药名和功效,此刻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她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当归和苍术混合的清苦香气,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安稳的黑暗。

黑暗中,江临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听着对面床上传来的、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他无声地躺在黑暗中,深邃的眼眸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许久,才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消散在浓得化不开的药香里:

“当归……是该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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