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几乎被苏砚身上散发出的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新生组织生长的微弱腥气所掩盖。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脊椎深处那如同被亿万根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冷汗浸透的头发黏在额角,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渗出血丝,又被牙齿死死压住。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意识中那片覆盖诸天的光幕。
七十万震撼值!从腰部以下那片被死亡统治了三年的领域,那微弱却无比真实的“触感”——冰冷床单的纹理,透过薄薄布料传递上来的、属于“物质世界”的粗糙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簇火苗,灼烧着他早己麻木的灵魂!
再生在继续。剧痛是代价,更是活着的证明!
光幕上,白发喰种抱着挚友在冰冷雨水中仰天恸哭的画面,如同被泪水晕染的水墨,色彩迅速褪去、模糊、消散。血红的标题《诸天十大悲壮人物:向死而生的灵魂赞歌》再次占据中央,下方,新的文字如同命运之笔蘸着血泪缓缓书写:
**第三幕:因果律的少女神——鹿目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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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少女世界,见泷原中学。**
夕阳的余晖早己被巨大的光幕彻底吞噬,教室里只剩下光幕本身散发出的、变幻不定的冷光。鹿目圆站在晓美焰身后,粉色长发被窗外涌入的、带着光幕气息的微风吹拂。她看着光幕上浮现的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因果律”、“少女神”这样宏大得令人心悸的词汇,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焰…焰同学…”鹿目圆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抓住了晓美焰制服外套的衣角。
晓美焰的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的左手死死按在手腕的时停装置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那行标题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轮回千次积累下的、最深的梦魇!少女神?因果律?不!绝不允许!她猛地回头,紫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疯狂和保护欲:“小圆!别看!这一定是某种陷阱!”
“可是…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鹿目圆的声音微弱而茫然,带着一种被命运指认的无助。
美树沙耶加和志筑仁美也惊呆了,她们看看光幕,又看看鹿目圆,完全无法理解这诡异的联系。
光幕没有给她们更多思考的时间。画面亮起。
不再是血腥的战场或阴郁的巷弄,而是一个色彩斑斓、却又扭曲怪诞的空间。巨大的糖果和甜点如同腐烂的尸体般堆积,扭曲的线条和疯狂旋转的几何图案构成了墙壁和地板,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和孩童哭泣般的诡异旋律。
**魔女结界!**
画面中心,一个穿着粉白色水手服的娇小身影正在这疯狂的空间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粉色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无助地摆动,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泪水。她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追索着无形的恐怖之物。
**ID:现实网友“三集定律预警!”:“前方核能!非战斗人员速速撤离!!!”
ID:现实网友“圆厨保护协会”:“放开我老婆!有什么冲我来!”
ID:现实网友“QB必须死”:“万恶之源!我这就去下单杀虫剂!”**
密集的弹幕瞬间刷屏,带着调侃、玩梗和某种心照不宣的悲壮预感。这些来自另一个“现实”的喧嚣,此刻却显得无比刺耳。
“小圆!”晓美焰看着画面中那个狼狈奔跑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是她轮回中无数次目睹,又无数次试图阻止的绝望开端!她几乎要启动时停!
鹿目圆自己也呆住了。她看着画面里那个弱小、恐惧、无助的自己,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力感涌了上来,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画面陡然加速!无数魔女结境的碎片飞速闪过——巴麻美优雅地挥舞缎带,下一秒却被魔女夏洛特吞噬了头颅;美树沙耶加化身人鱼魔女,在绝望的歌声中沉沦;佐仓杏子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在焰火中化为灰烬;晓美焰一次次发动时停,一次次在绝望中轮回,眼神从最初的坚定逐渐变得空洞麻木……那些被晓美焰深埋在心底、绝不愿让鹿目圆看到的、血淋淋的失败与牺牲,被这残酷的光幕以一种蒙太奇般的手法,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不要放了!停下!”晓美焰的声音带着失控的尖锐,她猛地抬起手腕,时停装置的宝石发出刺目的紫光!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然而,光幕上的画面,纹丝不动!时间停止的力量,在这覆盖诸天的伟力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ID:巴麻美(孤枪协奏 - 魔法少女世界):“……原来如此。原来无头,并非我唯一的终点……谢谢你,小圆。”** 这条弹幕平静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看透宿命的释然,却让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脊背发凉。
**ID:佐仓杏子(魔法少女世界 - 弹幕缠绕锁链):“切…最后…请我吃顿草莓蛋糕啊…笨蛋…”** 锁链的虚影在弹幕周围盘旋,带着她一贯的别扭,却掩不住那深藏的、对温暖的渴望和诀别的苦涩。
晓美焰如遭雷击!她看到自己无数次轮回中挣扎、绝望、麻木的面孔被定格在光幕上!那些她以为只有自己背负的黑暗,此刻被亿万目光肆意审视!她感到一种灵魂被剥光的巨大羞耻和愤怒!更重要的是,小圆看到了!她最想保护的人,看到了她最不堪、最失败、最无力的样子!
“焰…焰同学…”鹿目圆看着画面中晓美焰那一次次变得空洞绝望的眼神,看着麻美学姐和杏子那残酷的结局,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为什么焰同学总是那么孤独,眼神里总是藏着化不开的悲伤,为什么她总是欲言又止地保护着自己…原来,她早己在无人知晓的炼狱里,独自战斗了千次万次!
巨大的、几乎将她心脏撕裂的心口,淹没了鹿目圆。
就在这时,画面切换了。
所有的魔女结界、战斗、牺牲的碎片骤然消失。宇宙的深空,无垠的黑暗与璀璨的星河取代了一切。鹿目圆——画面中的鹿目圆,穿着的不再是普通的水手服,而是一身纯净得如同汇聚了所有星光的白色长裙,粉色的长发在无重力的宇宙中缓缓飘散。她的脸上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超越了人类理解的、如同母性般温柔而悲悯的平静。
她悬浮在宇宙的中心,缓缓地抬起了手。一把巨大、古朴、缠绕着粉白色光带的长弓,无声地在她手中凝聚。弓身流淌着法则的光辉,弓弦仿佛由时空本身编织而成。
**ID:现实网友“圆神启动!”:“来了来了!前方高能!全体起立!!!”
ID:现实网友“泪腺崩坏”:“我的纸巾呢!快!撑不住了!”**
光幕上的弹幕,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真空!仿佛亿万观众都屏住了呼吸,被这神圣而悲怆的一幕所震慑!
鹿目圆(画面中)拉开了那法则之弓。没有箭矢。弓弦被拉开的瞬间,整个宇宙的法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位面的规则线条在她身后显现、扭曲、崩断又重组!超越时间、超越空间、超越一切物理定律的光之洪流,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从时间的每一个缝隙、从所有可能性的起点与终点奔涌而来,汇聚于那无箭的弓弦之上!那光芒,纯粹、温暖、蕴含着改写一切因果的力量,却又带着一种让灵魂为之颤栗的悲伤!
一个声音,平静而温柔,却清晰地穿透了位面的壁垒,响彻在每一个仰望光幕的生灵灵魂最深处:
**“所有宇宙,过去未来的魔女……”**
少女神祇般的目光,穿透了光幕,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被绝望笼罩的角落,注视着每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
**“在她们诞生之前……”**
弓弦,被拉至满月!汇聚的光流达到了极致!整个光幕被映照得一片纯白!无数世界的天空,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来自宇宙中心的光芒彻底点亮!白昼降临!
**“由我亲手……终结!”**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少女松开了弓弦!
没有声音。
只有光。
纯粹到极致、改写一切因果的光之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创世之光,又如同最终审判的净化之炎,无声地奔涌而出!光芒所过之处,扭曲的魔女结界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湮灭,缠绕在无数魔法少女灵魂上的诅咒与绝望哀嚎着消散,时间长河中被扭曲的节点被强行抚平……整个宇宙的因果律,在这道光芒面前被彻底颠覆、重构!
神迹!
悲悯的、牺牲的、改写一切的神迹!
**ID:现实网友“圆环之理”:“我愿称之为,诸天万界第一温柔!”
ID:现实网友“哲学系在读”:“她杀死了‘魔女’这个概念本身…以自身的存在为代价…这悲壮…超越了人类理解的极限!”**
万界寂静。
无数屏幕前,无数仰望天空的生灵,被这纯粹到极致的光芒和那温柔而决绝的宣言所震撼,泪水无声地滑落。这是一种超越了种族、文化、力量体系的,对纯粹牺牲与极致温柔的共鸣!
**ID:巴麻美(孤枪协奏):“谢谢…小圆…”** 弹幕后面,似乎能看到一个金发少女的身影,在光芒中微微躬身,带着解脱的释然。
**ID:佐仓杏子(弹幕缠绕锁链):“……草莓蛋糕…下次…我请。”** 锁链的虚影在光芒中悄然崩解。
就在这神圣光芒席卷一切的终焉时刻,画面边缘,一个身影在剧烈地挣扎!
晓美焰!
在鹿目圆拉开弓弦、光芒即将爆发的瞬间,她终于挣脱了光幕某种无形的压制!紫色的长发在法则洪流掀起的无形风暴中狂舞!她脸上的平静彻底破碎,只剩下无尽的惊恐、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她朝着光幕中心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呐喊,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她的时间盾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黑色光芒,试图逆流而上,试图抓住那束光,抓住那个即将离她而去的人!
然而,在那改写宇宙因果的绝对光芒面前,她的时间力量渺小得如同扑火的飞蛾!盾牌的光芒瞬间被纯白吞没!她的身体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推开,在法则的洪流中翻滚、破碎!
最终画面定格。
纯白的光芒中心,鹿目圆的身影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沙画,开始从边缘一点点消散,化作最纯净的光粒子,融入那重构宇宙的法则洪流之中。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温柔到令人心碎的、释然的微笑。
就在这永恒定格的微笑旁,一行文字如同用最滚烫的鲜血书写而成,带着千次轮回积累的绝望、不甘、心碎和至死不渝的执念,狠狠地烙印在光幕之上!
**ID:晓美焰(魔法少女世界 - 弹幕化作淋漓血字):“轮回千次……不如见你……成神一笑……”**
血字淋漓,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向下滴落着无尽的哀伤。它出现的瞬间,整个光幕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悲恸的暗红。无数世界的观众,心脏像是被这行血字狠狠攥住、揉碎!那超越言语的绝望和深爱,化作实质的悲伤洪流,席卷诸天!
“呜……”病房里,鹿目圆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溢出,泪水汹涌而下。她看着光幕上焰同学那行泣血般的弹幕,看着自己消散时那“释然”的微笑,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对不起…焰同学…对不起…”
晓美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她看着自己发出的那条血字弹幕,又看着光幕中小圆消散的微笑,紫色的眼眸一片空洞。千次轮回积累的壁垒,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是输给魔女之夜,不是输给孵化者,而是输给了小圆那超越一切的、选择牺牲的温柔。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震撼值:1,025,789… 1,500,642… 突破一百五十万!】
【宿主脊椎神经活性持续增强!再生速度提升!下肢触觉范围扩大至膝盖!检测到微弱运动神经元反应!】
病床上,苏砚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猛地一僵!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的暖流,如同决堤的熔岩,狠狠冲入他那片正在艰难复苏的神经荒地!剧痛达到了顶峰,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但在那撕裂般的痛苦深处,一种全新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号”从腰部以下传来!
膝盖!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膝盖!不是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存在感!仿佛沉睡的肢体终于被唤醒了一般!他甚至能“感觉”到小腿肌肉在剧痛中无意识的、极其微弱的抽搐!
巨大的冲击和再生的剧痛双重作用下,苏砚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瞬,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系统的机械音,也不是万界观众的喧嚣。那声音冰冷、宏大、漠然,仿佛来自宇宙规则的底层,穿透了无数位面的屏障,首接在他即将昏迷的意识深处响起:
【高维观测协议启动…目标:编号‘零’(苏砚)…悲壮值符合阈值…列入第十一人候选序列…持续观察中…】
这声音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苏砚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深沉的黑暗。只有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着大脑活动的曲线,依旧在剧烈地、活跃地跳动着,显示着他顽强的生命力,以及那正在亿万目光注视下、在诸天悲鸣的共鸣中,艰难重铸的脊梁!
光幕上,鹿目圆化为光粒子消散、晓美焰泣血弹幕的画面缓缓黯淡。
血红的标题再次浮现,下方凝聚出新的、浸透不祥的文字:
**第西幕:人理最后的火种——藤丸立香**
迦勒底管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藤丸立香看着那行文字,脸色苍白如纸,扶着控制台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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