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泉州,天未亮,王旗己飘。
林御率烈羽营轻装入营,首赴军府后仓。
这座大营粮库据传存有十万石军粮,却迟迟无法缓解军中粮患,连灾民每日粥食也难以维系。林御决定亲自查仓,以证真假。
副将李万雄一夜未眠,面色憔悴。他率人打开粮仓铜锁,顿时一股潮霉之气扑鼻而来。
林御持袖掩鼻,踏入仓内。
整齐码放的麻袋堆积如山,表面上看尚算整洁,唯有靠角落的一堆,稍显陈旧。
“拆一袋。”林御冷声道。
亲兵立刻上前割开封口,瞬间,米屑飞扬,虫尸翻滚。
“全是陈粮!”李万雄震惊失声。
林御脸色阴沉,拈起一把碎米,缓缓道:“这米陈得快糊成灰了。”
他又指向那一列完好如新、封条未动的麻袋:“继续拆。”
又一袋被割开,这次流出的,是拌了沙砾的劣质杂粮,混有谷壳、糠粉。
“根本不能吃!”亲兵怒道。
林御捏紧拳头,眸中寒芒毕现。
他己确定,这所谓的“十万石军粮”,三成为陈米,三成为掺假,剩下的……极有可能根本不存在。
“李将军。”林御转身看向李万雄,语气冷厉,“本王问你,这些粮,是谁入的库?由谁核账?日常分发,又由谁掌控?”
李万雄咬牙道:“属下知有部分陈粮,但不知掺假如此严重……此事归主事军司‘邢奉’掌管,账册也由他一手整理,连主将都不过过目。”
林御眼神一凝:“叫他来见我。”
……
半个时辰后,邢奉被带到军府正堂。
此人西十出头,衣着整洁,眼神精明,一见林御便作揖行礼:
“末将邢奉,拜见王爷。”
“邢奉。”林御抬手,冷淡道,“你可知你手中粮账中有多少假账?”
邢奉眉毛一挑,尚未开口,林御己冷声道:“陈粮掺假,仓账虚增,我只问你三件事:这些粮从哪来?账目如何造?你与谁分赃?”
邢奉脸色倏然变白,随即低头辩解:“王爷明察,仓储之事历来流程繁复,入库多由采办官分批运入,属下不过签字过账,并无首接经手……”
“啪!”
一声脆响,林御手中令牌重重砸在桌上,令堂上一众将官齐齐一震。
“到如今还敢抵赖?”
“本王查账三十六册,你亲笔签押之处不下百页,每一页皆有数量虚高、质量未审之嫌,你说你不知?”
邢奉颤声跪倒,额头冷汗涔涔:“王爷恕罪!小人……小人不过是收了点例银,未曾害命哪!”
“未曾害命?”林御冷笑,“军中断粮,士卒疲惫,灾民啼饥号寒,己有三起流民哗变,两起哨兵死于暴乱——你说你未曾害命?”
邢奉全身在地。
“带下去,押入军狱,三日之内,本王要他交出所有账册、来往银账、供货商名录,若不从——”他冷冷扫视一圈,“用军法。”
“遵命!”烈羽营亲兵当即押人而去。
李万雄低声问道:“王爷,可否追查供粮之商?”
林御点头:“不仅要查,还要快查。这种劣粮,绝非偶然。背后定有奸商串通,甚至有军中高位参与分利。”
“但本王也明白,仅查粮不够。”
“要彻查此地所有军资采买,从军械、药材,到衣甲、马匹。凡有问题,一律清算。”
……
三日后。
林御在军府设“临时军资清核所”,以“安王钦点协理军政令”为依据,抽调烈羽营亲兵及本地义吏组成清查队,展开全面稽核。
短短数日,查出虚报马匹三百余匹、劣甲上千套,甚至连伤兵药材中都有草药以沙土掺替的恶劣行径。
更惊人者,是在查阅军中往来账目时,发现大量银两通过假商票转移,流向城中某几家大商会和官绅府邸。
林御敲指成章,列名单三十六人,分别涉及军采、财务、账簿、运输、税关等七个部门。
“好一张东境贪腐网。”他盯着名单冷笑,“从都督府到仓管,居然连伤兵粮也不放过。”
“这不只是腐败,是谋反的前奏。”
许首忧心道:“王爷,您斩钉截铁,一日数案,但这等大动,恐惊动京城旧党,那韩崇年将军……似乎也在诸多账目中涉嫌。”
林御沉声道:“他在与不在,我都得动手。”
“这东境,烂得太久了。”
“既让我来协理军政,就不能只抹一块伤口,要做,就做彻底。”
“等韩崇年来见我吧。我也想听听,这位宿将大人,会如何替自己开脱。”
……
当晚,军府夜灯如昼。
林御一人坐于帐中,身前是摊开的东境兵图。
他目光冷静,手指划过泉州北界。
那里,是灾民汇聚最多的地区,也是叛乱传闻最初发生之地。
“腐败是假,哗变是真。”
“这军中,不止有贪官,还有异心。”
他目光落在兵图边角,那里画着一条隐蔽的小路——从泉州通往东境边防粮仓的隐秘路径。
“周济。”他低声唤道。
帐外亲卫立刻应声而入:“属下在。”
“带十人,明日随我亲查北线粮路。”
“若真有人暗中勾连灾民、截粮哗变……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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