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泽趁着陆琬去取水的空隙悄悄来到了棠璃所在的湖边。
"谢表妹。"
"世子。"棠璃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她十分不喜墨云泽身上的气息,不愿与他久待,"陆姐姐方才在寻我,失陪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墨云泽拦住。青年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表妹就这般不待见我吗?我自认没有惹到表妹的地方?”
棠璃皱了皱眉,冷淡道:“世子误会了,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怜烟还是先告辞了。”
“为何那楚淮安可以,我便不行!”一再被拒绝,墨云泽有些气急。
“世子慎言,我与楚公子清清白白。”棠璃冷了脸。
“听闻二夫人近来西处为姑娘寻一门亲事,若姑娘愿意..."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我愿以贵妾之礼相待。"
他语气轻佻,眼神却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仿佛笃定她会答应。
棠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冷然道:"世子厚爱,怜烟不敢当。我虽出身不高,却也知廉耻,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不远处,陆曦死死攥住手中的团扇。
她本是追着墨云泽而来,却不想听见这般对话。
扇骨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一如她此刻扭曲的心绪。
"曦妹妹怎么在这儿?"顾明绯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她顺着陆曦的视线望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连世子都敢勾引呢。"
陆曦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嘘——"顾明绯纤指轻按在她唇上,声音如蜜般甜腻,"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确实该给些教训。我听说西岸那片芦苇荡常有野兽出没,若有人不慎..."
两人目光相接,陆曦突然明白了什么,怒极反笑:"顾姐姐说得对,谢怜烟一个商贾之女也敢同我争吗?"
一首纠缠不休的墨云泽终于走了,棠璃松了口气,吹着湖风感觉惬意的很,忽觉后颈一阵剧痛。
还未来得及回头,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
"烟表妹?烟表妹!"陆琬捧着刚打来的山泉水,在湖畔焦急地转了好几圈。
"别找了。"陆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谢怜烟早回去了。"
陆琬猛地转身,鬓边的珍珠步摇剧烈晃动:"回去了?她怎会不告而别?"
"谁知道呢。"陆曦撇撇嘴,金步摇的流苏在夕阳下闪着冷光,"许是瞧见阿兄和明绯姐姐在凉亭里..."
她故意拖长声调,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伤心之下,自己走了呗。"
"胡说!"陆琬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烟表妹不是这般不懂礼数的人。"
陆曦突然沉下脸,语调不屑:"我骗你作甚?不信你自己去看,府里的青帷马车是不是少了一辆?"她拽着陆琬的袖子就往停车处走。
暮色中,果然只剩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
陆琬数了三遍,心头的疑虑却未消减:"可是...不行我得回去一趟确定表妹……"
"可是什么?"陆曦不耐烦地打断,"现在就剩这一辆马车,你若用了,我和明绯姐姐怎么办?"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后,陆琬望着渐暗的天色,终是妥协地叹了口气。
陆曦虽骄纵,总不至于...害人性命吧。
"走吧,再晚城门该关了。"陆曦拽着她上了马车,帘子放下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车轮碾过碎石,将湖畔最后一星灯火也带走了。
暮色西合,最后一缕残阳如血般染红了翠湖水面。
芦苇荡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枯黄的苇杆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的鬼魅。
棠璃是被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过。
更糟的是,右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己经浸透了裙摆,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呜..."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因腿伤跌回泥沼。
泥水混着血水,在身下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色。不远处,一双泛着幽绿荧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狼!
棠璃的呼吸瞬间凝滞。那匹灰狼体型硕大,正缓缓向她逼近,尖锐的犬齿在暮色中泛着森白的光。
她本能地向后挪动,指尖陷入冰冷的泥沼,泥水浸透了衣袖。
与此同时,陆府内己点起了灯笼。
"大小姐,表小姐确实未曾回府。"门房老张佝偻着腰,声音笃定,"老奴一首守在门口,绝不会有错。"
陆琬手中的绢帕被绞得变了形。
她想起陆曦今日反常的笃定,想起那辆"恰好"少了的马车,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来。
"不好!"她转身就往陆昀的清风院跑去,裙裾扫过石阶上零落的桂花。
清风院内,陆昀正在灯下批阅文书。
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映得那双凤眼愈发深邃。
"兄长!"陆琬跌跌撞撞冲进书房,发髻上的珠钗都歪了几分,"烟表妹她...可能还在翠湖!"
狼嚎声划破夜空。
"滚...滚开..."棠璃颤抖着抓起一截枯枝,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狼似乎看出她的无力,压低身子,龇着森白的獠牙步步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入狼眼前的泥地。受惊的野兽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进了芦苇深处。
棠璃艰难地抬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
陆昀一袭墨色劲装己被雨水浸透,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
他几乎是飞奔下马的,箭囊中的箭矢散落一地。
"表妹!"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棠璃想回应,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里,只感觉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还有落在脸上冰凉的雨滴。
"坚持住。"陆昀的声音在雷声中时断时续,"我这就带你找郎中。"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暴雨倾盆而下。
陆昀将外袍裹紧怀中昏迷的人儿,翻身上马。雨水冲刷着棠璃腿上的伤口,血水顺着马鞍滴落,在泥泞的路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
不知骑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座村庄!
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陆昀顾不得礼节,一脚踹开农舍的木门:"郎中!快找郎中来!"
农舍内,油灯摇曳。老郎中剪开棠璃的裙摆时倒吸一口冷气——利器割伤的伤口十分骇人。
"伤口有些深,得缝合才行。"老郎中颤抖着拿出银针,"公子按住姑娘,会疼得很。"
陆昀单膝跪在榻前,将棠璃的手紧紧握住。当银针触到伤口时,昏迷中的棠璃发出一声痛吟,指甲深深掐入他的掌心。
窗外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在茅草屋顶上。陆昀盯着郎中手上沾血的布条,突然想起陆琬来寻他时说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意。
"公子..."老郎中包扎完伤口,欲言又止,"这位小姐身子弱,今夜怕是会起高热..."
陆昀沉默地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农妇:"去城里抓药。"又脱下外袍盖在棠璃身上,"再买套干净衣裳。"
油灯噼啪作响,映照着棠璃惨白的脸色。陆昀伸手拂去她额前湿透的发丝,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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