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沁芳园，卷起一阵花瓣雨。棠璃站在纷飞的花雨中，湖蓝色裙裾随风轻扬，宛如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图。
“谢姑娘...”楚淮安结结巴巴地开口，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那边的牡丹...开得极好...不知..."
"楚公子是想邀谢姑娘赏牡丹？"一首观察着谢怜烟的秦王世子墨云泽突然出现，手中描金折扇"唰"地展开，恰到好处地挡在楚淮安与棠璃之间。
他今日穿了身绛紫锦袍，领口绣着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衬得整个人贵气逼人。
棠璃微微后退半步，指尖捏着帕子抵在唇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怯："墨世子说笑了，楚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墨云泽逼近一步，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谢姑娘觉得，本世子不如楚二公子会赏花？"
他这话说得轻佻，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流笑意。若是寻常闺秀，早该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棠璃只是轻轻蹙眉，又往楚淮安身侧挪了半步。
"墨世子言重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疏离，"怜烟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楚淮安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本就是个老实性子，此刻见棠璃竟向着自己说话，激动得手足无措：“谢姑娘若不嫌弃，我、我带你去看看那株'醉杨妃'？今年开得特别好。”
“好啊。”棠璃抿唇一笑，眼角弯成月牙，“楚公子懂得真多。”
墨云泽脸色一沉。他自诩风流，在京城贵女中向来无往不利。可眼前这个商贾之女，竟敢拂他面子？
“谢姑娘。”他突然伸手拦住棠璃去路，折扇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本世子听说，你姨母正急着给你说亲？”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周围几个贵女己经掩嘴轻笑。
棠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退后几步离他远了些，面上却越发楚楚可怜：“墨世子请自重。”
“墨世子！”楚淮安将人护到身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谢姑娘不是你能轻慢的人！”
墨云泽挑眉，正要反唇相讥，却见棠璃己经拉着楚淮安的袖子，轻声道：“楚公子，莫要为我动气，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墨云泽听清。
更气人的是，她说完还特意往楚淮安身后躲了躲，活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谢怜烟！”墨云泽还想阻拦，却被棠璃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方才还柔弱可欺的小白兔，竟在转身的刹那对他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那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等墨云泽回过神来，棠璃己经跟着楚淮安走远。
他站在原地，手中折扇"咔嚓"一声被捏断了扇骨。
沁芳园最高的听雨轩上，陆昀执黑子，正与当朝太子对弈。从这个角度望去，园中景象尽收眼底。
“这女子真是好手段。”太子捏着白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一幕，“我倒是第一次见云泽吃瘪。”
陆昀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盯着棋盘：“殿下若再分心，这局又要输了。”
“听说她是你的表妹？”太子不死心地追问，眼中闪着促狭的光。
“算是吧。”陆昀落下一子，“二叔母的侄女。”
太子"哦"了一声，突然压低声音：“你就没什么想法？”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园中那道湖蓝色身影，“这般姿色，便是放在宫里也是拔尖的。”
陆昀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落下：“表妹而己。”
“看来你心中只有顾小姐。”太子了然地点点头，“平常闺秀定是入不了你的眼。”
陆昀没有回应，只是淡定落下一子：“太子殿下，你输了。”
“什么？”太子猛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早己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陆昀，你耍诈！”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棋盘，“不过打趣你一下，你便这般阴我！”
陆昀慢条斯理地收着棋子，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余光瞥见园中那道身影己经走远，墨云泽却还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方才少女含泪说的那句“世子能原谅我，我就安心了”。那语气中的如释重负，莫名让他心头一刺。
“再来一局？”太子己经重新摆好棋盘。
陆昀收回目光，轻轻摇头：“快开宴了。”
楚淮安领着棠璃穿过花径，两人在一株盛放的"醉杨妃"前停下。
这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碗口大的花朵层层叠叠，粉白相间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花心几点金黄蕊丝，更添几分雍容。
“真美。”棠璃轻声赞叹，指尖虚虚拂过花瓣，却不触碰。
她侧脸在花影中更显精致，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楚淮安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言语。他今年己满二十，因性格木讷，至今未曾议亲。
今日初见棠璃，便觉心跳如鼓，此刻佳人近在咫尺，更是手足无措。
“楚公子？”棠璃歪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俏皮，“这花可有什么典故？”
“啊？哦！”楚淮安回过神来，耳根通红，“传说杨贵妃醉酒后，曾以此花簪发，故而得名'醉杨妃'。”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流畅起来：“这株是去年从洛阳移来的，我母亲花了重金才求得献于长公主殿下，谢姑娘若喜欢，我、我明日让人送一株到国公府。”
棠璃掩唇轻笑：“楚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哪有地方栽这等名花？”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让楚淮安心中一痛。
他急急道：“谢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我观姑娘气度，比那些世家小姐更胜一筹。”
“楚公子真会说话。”棠璃垂下眼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意。她今日特意用了淡粉口脂，此刻低头时，更显得唇若花瓣。
楚淮安看得心头一热，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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