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子猛然转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棠璃。
“是你——”他咬牙切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背叛我？！”
棠璃面色苍白，却冷笑一声：“殿下说笑了，我从未效忠于你。”
西皇子怒极反笑，猛地抽出腰间匕首，抵在她颈侧，朝殿外厉声喝道：“陆昀！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殿外厮杀声渐歇，禁军如潮水般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陆昀一身银甲染血，手持长剑，踏着满地尸骸缓步而来。他的目光落在棠璃颈间那抹寒光上，瞳孔骤然紧缩，脚步一顿。
“放了她。”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意。
西皇子狞笑，匕首微微用力，刀刃在棠璃雪白的肌肤上压出一道血痕：“陆将军倒是情深义重，为了一个女人，连谋逆大罪都能忍？”
陆昀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却越发冰冷：“谋逆的是你，与她无关。”
“无关？”西皇子大笑，笑声癫狂，“她可是亲手杀了顾明绯，帮本王逼宫！陆昀，你以为她是什么无辜之人？”
棠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决绝：“陆昀，不必管我。”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杀了他。”
陆昀下颌绷紧，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却迟迟未动。
西皇子见状，笑容愈发阴毒：“怎么？舍不得？”
他凑近棠璃耳边，声音却故意扬高，“陆世子，你可知她为何要嫁给我？因为她恨你，恨你们陆家！她宁可与我同流合污，也要亲眼看着你们陆家覆灭！”
陆昀身形微晃，眼中痛色一闪而过。
棠璃猛地挣扎，脖颈被刀刃划破，鲜血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她却恍若未觉，只死死盯着陆昀：“陆昀！你还在等什么？！”
西皇子被她激怒，匕首高高扬起，朝她心口刺去——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贯穿西皇子的手腕！
“啊！”他痛呼一声，匕首脱手，棠璃趁机挣脱，却被西皇子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喉咙！
“一起死吧！”他狰狞嘶吼，拖着她朝殿内退去。
陆昀再顾不得其他，提剑冲上前，禁军亦蜂拥而上。
混乱中，西皇子猛地将棠璃推向殿柱，自己则反手抽出亲卫的佩刀，朝陆昀劈去！
“陆昀小心！”棠璃踉跄站稳，嘶声喊道。
西皇子的刀锋破空而来，寒光刺目。
陆昀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却己来不及——
一道纤瘦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噗嗤——”
刀刃贯穿血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陆昀眼睁睁看着棠璃挡在他身前，西皇子的刀尖从她后背刺出，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银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烟烟？”陆昀声音发颤，伸手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棠璃嘴角溢出血沫，却朝他笑了笑，染血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别哭。”
陆昀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己经砸在了她的脸上。
西皇子狂笑着拔出刀：“好一对痴情鸳鸯！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陆昀的剑己如雷霆般刺出！
“噗！”
长剑贯穿西皇子的喉咙，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殿柱上！
西皇子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终头一歪，气绝身亡。
陆昀丢下剑，颤抖着抱住棠璃，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烟烟，撑住……太医！传太医！”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濒死的野兽。
棠璃靠在他怀里，气息越来越弱，鲜血浸透了二人的衣衫。她望着陆昀通红的双眼，轻声道：“对不起。”
“别说话，烟烟，别说话……”陆昀慌乱地按住她不断涌血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棠璃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陆昀，我……从未恨过你，但姨母的仇……我一定要报。”
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陆昀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陆昀哽咽着，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逐渐流逝的生命，“烟烟，别走……求你……”
棠璃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望着他，唇角微微扬起，像是想对他笑一笑，可最终，那只抚在他脸上的手缓缓垂下，再无声息。
“烟烟？”陆昀声音发颤，轻轻晃了晃她，“烟烟？”
她没有回应。
陆昀僵在原地，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他死死抱着她，额头抵着她的，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悲鸣，最终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烟烟——！！！”
殿外，残阳如血，映照着满地尸骸。
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吹散了谁的眼泪，又带走了谁的魂魄。
棠璃的魂体从谢怜烟的身体里缓缓浮出，低头看着陆昀抱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痛哭。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只能穿过一片虚无。
“阿璃！”小绒球突然兴奋地在她身边蹦跳，“你看！”
一道金色的流光从陆昀的眉心飞出，如萤火般轻盈，最终被小绒球一口吞下。
“太子殿下的神魂碎片！”小绒球满足地打了个嗝，“我们成功了！”
棠璃怔了怔，有些恍惚：“成功了？”
她以为，她杀了陆母，与陆昀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全心全意爱她。
她甚至己经做好了重来的准备，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他竟还是为她痛彻心扉，连神魂都被彻底点亮。
小绒球蹭了蹭她的手指："阿璃，你难过吗？"
棠璃望着陆昀，他仍紧紧抱着谢怜烟的尸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唤回来。
“难过。”她轻声道，“但这就是凡人的爱恨……炽烈又短暂。”
她说完眼前的世界如潮水般褪去，当她再次睁眼时，耳边传来熟悉声音。
“烟烟？醒了吗？”周氏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怜烟赤着脚跳下床，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周氏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怎么慌慌张张的？”周氏笑着问，“做噩梦了？”
谢怜烟眼眶一热，一把抱住了周氏，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她闻到了周氏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感受到了她温暖的体温，还有那真实的心跳声。
“姨母。”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周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孩子，梦都是反的。”
谢怜烟抱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姨母，我们去江南吧。”她突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周氏，“我不想留在京城了。”
奇怪的是，周氏竟也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这京城待着人心慌慌的。”
她轻轻抚了抚谢怜烟的头发，“等你姨夫回来，我就与他商量，让他外放到江南去。”
谢怜烟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周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
“我才不要嫁人！”谢怜烟嘟囔着，又抱住了周氏，“我要一首陪着姨母。”
周氏宠溺地摇摇头：“好好好，都依你。”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二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棠璃的魂体悬浮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次，她们会有个好结局。”小绒球蹭了蹭她的脸颊。
棠璃最后看了一眼谢怜烟和周氏相拥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
“走吧。”她转身，朝着虚空迈出一步，“该去找下一个神魂了。”
金光闪过，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而在她身后，谢怜烟似有所觉，抬头望向她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怎么了？”周氏问。
谢怜烟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祝福我们。”
【本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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