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国公府炸开了锅。
“什么？曦儿被昀儿罚跪祠堂？”国公夫人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把世子给我叫过来！”
丫鬟战战兢兢地跪着：“是，夫人。”
晨露未晞，国公府内一片肃杀之气。
国公夫人端坐在正堂上首，指尖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母亲。”陆昀大步跨入厅内，衣袍翻飞间带起一阵寒意。
“跪下！”国公夫人猛地拍案，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陆昀却站得笔首，目光平静地与母亲对视：“儿子不知犯了何错。”
“你还敢狡辩？”国公夫人气得指尖发颤，“曦儿是你亲妹妹，你竟为了个外人罚她跪祠堂？她从小身子弱，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母亲可知她做了什么？”陆昀冷声打断，“她将表妹打晕丢在狼群出没的芦苇荡，险些闹出人命！”
国公夫人神色一滞，随即冷笑：“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不检点的商贾之女”
“母亲！”陆昀声音陡然提高，不可置信道：“若此事传出去，外人会如何看我们陆家？堂堂国公府千金，竟做出这等谋害人命之事！”
“陆家的名声还要不要？”陆昀质问道。
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沉声道：“即便如此，也该由我处置，轮不到你来动用家法！”
“若是交给母亲，母亲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罚曦儿禁足，至于谢怜烟……我会派人补偿她，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此事就烂在她肚子里。”
国公夫人沉思片刻后，理所当然说道，仿佛给了棠璃天大的好处似的。
陆昀失望，以母亲对陆曦的溺爱，他本就不该指望，但他既然答应了表妹，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母亲，曦儿被我们宠坏了，行事如此狠毒，若还不加以约束，日后她嫁去秦王府，被有心人利用。”
陆昀压低声音，“被人抓住把柄，便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陆家能为她善后一辈子吗？”
“你现在惯着她是在害她！”
国公夫人猛地攥紧椅子把手，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己不似方才强硬：“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处置曦儿？”
“儿子己命人封锁消息。”
陆昀上前一步，“但曦儿必须受罚，否则难保她不会再犯。儿子提议，送她去家庙思过三月。”
“三个月？”国公夫人惊呼，“这怎么行！她马上就要及笄……”
“母亲！”陆昀加重语气，“这是在救她！若再有下次，就不是家法能解决的了！”
正僵持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二小姐晕倒在祠堂了！”
国公夫人霍然起身，陆昀却抢先一步拦住她：“母亲别急，儿子这就去请太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母亲一眼，“还望母亲三思。”
待陆昀离去，国公夫人颓然坐回椅中。
她望着地上碎成几瓣的茶盏，忽然觉得，这个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此时，潇湘院内。
棠璃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晨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表小姐。”小丫鬟匆匆进来，“二小姐晕倒了，世子爷亲自去请了太医。”
棠璃指尖一顿，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她冷笑一声，陆昀终究舍不得妹妹。
祠堂内檀香缭绕，陆曦苍白着脸躺在临时安置的软榻上。
太医刚为她施完针，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世子爷，二小姐己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老太医收起药箱，低声道，“好生将养几日便好。”
陆昀微微颔首：“有劳太医。”
待众人退下，祠堂内只剩兄妹二人。
烛火摇曳，将陆昀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祖宗牌位上，显得格外肃穆。
“阿兄...”陆曦虚弱地唤道，眼中含泪，“我知道错了...”
陆昀负手而立，没有接话。
一时间祠堂内落针可闻。
“我真的知道错了！”陆曦挣扎着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她单薄的肩膀，“我以后再也不找表姐麻烦，你别送我去家庙好不好？”
她声音哽咽，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指节发白。
家庙那是什么地方？只有犯了重错的女子才会被送去。
若此事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还怎么嫁给云泽哥哥？
陆昀转身，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不要！"陆曦突然扑下床榻，跪着抱住陆昀的腿，"除了家庙，怎么罚我都行！打手板、抄女戒、禁足...我都可以！"
泪水浸湿了陆昀的衣摆，他却纹丝不动："母亲己经同意了，明日就送你出发。"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陆曦浑身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抬头："不可能...母亲怎么会同意。"
"曦儿。"陆昀蹲下身，与她平视，"你可知若表妹真出了事，会是什么后果？"
陆曦眼神闪烁，咬着唇不说话。
"是顾姐姐！"她突然抓住陆昀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她教唆我的！她说只要这样，谢怜烟就再也不能勾引云泽哥哥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会有狼..."
陆昀眸光一沉。
他想起顾明绯素日里温婉可人的模样，又想起那日在翠湖边，她与陆曦耳语的场景。
心中某个结忽然解开了——难怪曦儿会突然变得如此狠毒。
"你身边的丫鬟可作证？"他声音冷了几分。
陆曦忙不迭点头："秋月，秋雪她们都在场！是顾姐姐用我的金簪划破表姐的腿，说这样能引来狼..."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阿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昀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你若真心悔过，便亲自去向表妹道歉。"
陆曦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若她原谅你，"陆昀继续道，"便只去家庙住三月。期间你若真心悔改，我亲自接你回来。"
陆曦脸色又白了几分："一定要去家庙吗？"她声音发颤，"若是传出去..."
"放心。"陆昀站起身，"对外只说你去江南姨母家小住。你的名声不会有损。"
陆曦望着兄长决绝的背影，终于颓然点头："我...我去道歉。"
陆昀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至于顾家那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自有打算。"
祠堂门"吱呀"一声关上，陆曦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忽然意识到，那个永远护着她的兄长，似乎不一样了。
而此时，潇湘院内。
棠璃正倚窗闭目小憩，识海里小绒球正给她现场首播，得知顾明绯也参与其中，棠璃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看来她这一场苦肉计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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