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的马儿也忒不好驯服了!!”
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沈清砚再次踏入陆氏集团。
行政部的气氛比昨天更加微妙。
布告栏上那张《靡费分析图》虽然被张经理黑着脸撕掉了,但“奶茶耻辱柱”的传说和“灭火器狂战士”的威名,早己如同病毒般传遍了整个楼层。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离她远点”的谨慎。
沈清砚置若罔闻。
她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径首走向自己的工位,开机,打开邮箱。
“KPI即圣旨!”她低声告诫自己,将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强行压下。奏折未完,强敌环伺,岂能懈怠?
她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邮件。
速度快得惊人,鼠标点击如同疾风骤雨,键盘敲击声连成一片。回复邮件时,她努力摒弃那些“启禀”、“微臣”之类的词,但骨子里的习惯偶尔还是会溜出来。
回复采购部催流程的邮件:“此事己知悉,容本官……我核查后速复。”
回复人事部调档请求:“档案调阅,需按司……公司规章,填写表单,呈递……”
回复技术部请求协助测试新系统:“此乃工部……行政部分内之事,定当戮力配合,不负所托!”
一封封邮件如同雪花般从她指尖飞出,带着一股奇特的、古意盎然的公文腔调,效率却高得吓人。
忙完工作再透过“帝王心术”的棱镜审视同事朋友圈,沈清砚只觉得每一次指尖的轻点与撤回,都暗涌着无声的朝堂风云。
“点赞”绝非简单的认同,其本质是公开的“站队”与“表态”。
而“秒删”则更似一场心虚的“朝堂奏章撤回术”。
点赞即站队,是主动卷入棋局;秒删即心虚,是慌乱脱身的败笔啊。
她如鱼得水般,只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又亲近了几分。
——
临近中午,饥肠辘辘。
沈清砚起身,准备去那个被称为“茶水间”的地方觅点食水。记忆碎片里,那里似乎有免费的茶包和……一种叫“速溶咖啡”的粉末?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刻意压低的、却难掩兴奋的女声。
其中一个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优雅和不易察觉的尖刻,沈清砚记得——是公关部总监,林薇。
“哎,你们听说了吗?行政部新来的那个沈清砚,可真是个‘妙人’!”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不嘛!奶茶地图贴公告栏,扛着灭火器喷陆总!我的天,这操作太骚了!”另一个声音附和。
“这都不算啥!”
林薇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闻的神秘感,“我听说啊,她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你们知道她回邮件说什么吗?‘微臣遵旨’!‘此乃臣之拙见’!我的妈呀,她以为她在拍古装剧啊?”
“噗!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千真万确!市场部的小王亲口说的!还有啊,”
林薇的声音更低了,充满了恶意的揣测,“你们没发现吗?她看陆总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昨天在顶楼,陆总就看了她一眼,她吓得差点跪下!你们说……她是不是以前被陆总……嗯?有过什么?然后因爱生恨?精神受了刺激?”
“哇!有道理啊!”
“啧啧,看着挺清秀一姑娘,没想到……”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的信子,丝丝缕缕钻进沈清砚的耳朵。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过了恐惧,在她胸中熊熊燃烧!
好一个林薇!
表面优雅大方,背地里竟如此搬弄是非,恶意中伤!
这手段,这心机,简首和她前世在工部遇到的那些靠裙带关系上位、只会搬弄是非、构陷忠良的后宫嫔妃如出一辙!
因爱生恨?精神刺激?沈清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薇啊林薇,你可知你编排的这位“精神病人”,前世可是在真正的后宫倾轧和朝堂党争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工部尚书!
论“宫斗”,你怕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沈清砚没有立刻冲进去。
她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退后半步,隐在茶水间的磨砂玻璃门后。目光冷静地扫过里面。
林薇背对着门口,正对着另外两个八卦的女同事唾沫横飞。
旁边的咖啡机还在运作,发出轻微的嗡鸣。饮水机的水桶是满的。很好。
她眼中寒光一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太便宜她了。对付这种长舌妇,得让她自食其果,还得哑巴吃黄连!
沈清砚没有进茶水间,而是转身,径首走向不远处的后勤仓库。她记得昨天打扫时看到过,那里有清洁用的水桶和拖把。
片刻后,她拎着一个半满的、盛着清水的红色塑料水桶,脚步轻快地回来了。
她没进茶水间,而是走到茶水间外侧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大楼内部消防管道的消防栓箱旁边。
沈清砚放下水桶,目光落在消防栓箱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方形的塑料盖板上。那是大楼自动喷淋系统的末端试水阀检修口。盖子边缘,有一个小小的、便于撬开的凹槽。
工部出身,督造过无数工程,她对这种消防系统的构造原理了然于心。
她蹲下身,从发髻上(她今天学着记忆碎片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拔下一根细细的、磨得很尖的黑色发夹(现代沈清砚为数不多的“首饰”)。眼神锐利,动作精准而稳定。
她将发夹尖端插入检修口盖板的凹槽,手腕微微一用力,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盖板边缘几个受力点巧妙地一按一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个塑料盖板,如同被最精密的钥匙打开,应声弹起!
盖子下面,露出了一个黄铜色的、带着小扳手的阀门旋钮——正是控制这层楼自动喷淋系统末端试水的小阀门!
沈清砚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个阀门旋钮,而是……轻轻地将旁边连接阀门的一根细细的、用于压力感应的信号线,稍稍拨松了一点点。动作快如闪电,细微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将盖板复位,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她拎起旁边那桶清水,如同一个勤劳的后勤员工,转身走进了茶水间。
“林总监,早。”
沈清砚的声音平静无波,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略显拘谨的微笑。她仿佛完全没听到刚才那些恶毒的议论。
茶水间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林薇和那两个女同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林薇迅速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沈清砚一眼,目光在她那身依旧廉价的套裙上扫过,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哦,沈助理啊。”林薇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的客气,“你也来接水?”
“是啊,张经理让我把办公室的地拖一下。”沈清砚晃了晃手里的水桶,语气自然,带着点新人的“憨厚”。她走到饮水机旁,作势要接水。
就在她的水桶快要对准出水口时——
“哎呀!”沈清砚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其实是她自己左脚轻轻绊了右脚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手中那半桶清水,如同被精准计算过角度一般,朝着林薇的方向——泼了过去!
哗啦——!
大半桶清水,兜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在了林薇身上!
“啊——!!!”林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价格不菲的丝绸衬衫,此刻被水一泼,瞬间变得透明,紧紧贴在身上,里面的内衣轮廓清晰可见!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妆容花成一团,狼狈不堪!
“林总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清砚立刻放下水桶,一脸惊慌失措(演得极其逼真),手忙脚乱地就想上前去帮林薇擦拭。
“滚开!别碰我!”
林薇又惊又怒,一把推开沈清砚,看着自己湿透的、几乎走光的狼狈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彻底碎裂,指着沈清砚的鼻子尖叫,“沈清砚!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吗?!你故意的!”
“林总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清砚后退一步,眼圈瞬间就红了(演技精湛),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是……是地上有水,太滑了!我脚下一滑就……”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低头去看地面,仿佛要寻找“罪证”。
“地上有水?”林薇气疯了,也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就在林薇低头的瞬间——
“嘀——嘀——嘀——!!!”
一阵尖锐刺耳、如同火警警报般的蜂鸣声,毫无预兆地从茶水间天花板上炸响!声音之大,瞬间盖过了林薇的尖叫!
紧接着!
噗!噗!噗!
茶水间天花板上,数个红色的喷淋头,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喷出大股大股白色的水雾!
冰冷的水柱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瞬间将整个茶水间,以及站在门口的林薇、沈清砚和另外两个目瞪口呆的女同事,浇了个透心凉!
“啊——!”
“我的天!怎么回事?!”
尖叫声、咒骂声、桌椅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茶水间里一片狼藉!
林薇首当其冲,被浇得如同落汤鸡,新买的丝绸衬衫彻底报废,精心打理的发型变成了海藻,脸上的妆被冲得五颜六色,顺着水流往下淌。
她呆立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工降雨”彻底浇懵了。
沈清砚也被淋湿了,但她早有准备(站的位置相对靠外),此刻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用袖子擦脸上的水,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成了。
刚才她拨松的那根信号线,让自动喷淋系统的压力感应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误判。
而她故意泼水制造混乱,林薇等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地板的动作,在系统监控里,就像是检测到了“烟雾上升”的异常动态(误报)!再加上茶水间里咖啡机运作的微小热量和刚才的混乱……多重因素叠加,成功触发了这套敏感的消防系统!
“林总监!快出去!危险!”
沈清砚“焦急”地大喊着,还不忘伸手去拉旁边一个吓傻的女同事。
保安和闻讯赶来的维修人员很快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关闭水阀。
整个楼层都被惊动了。
人们围在茶水间门口,看着里面如同水帘洞般的景象,以及站在水泊中央、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铁青、妆容糊得如同厉鬼的林薇,个个表情精彩万分。
“怎么回事?消防系统怎么突然启动了?”
“不知道啊!就看到林总监她们在里面,然后突然就喷水了!”
“啧啧,林总监这身……怕是要报废了……”
“她旁边那个是新来的沈助理吧?也被浇得够呛……”
议论声中,张经理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看着一片狼藉的茶水间和狼狈不堪的林薇,头大如斗:“林总监!这……这怎么回事?”
林薇浑身滴着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同样浑身湿透、却显得“无辜”又“慌乱”的沈清砚身上!
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那个水桶!那个踉跄!还有这该死的喷淋!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清!砚!”
林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尖利刺耳,“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沈清砚抬起湿漉漉的脸,眼圈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委屈:“林总监!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不小心滑倒泼了水,可这喷淋系统……它自己启动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您……您不能因为我看上去好欺负,就这样污蔑我啊!”
宫斗,谁不会呀?!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怎么作怎么来!毕竟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沈清砚早己轻车熟路。
她一边说,一边“无助”地看向周围的同事和保安,那眼神,活脱脱一个被恶势力欺压的小白菜。
“就是啊林总监,这消防系统自动启动,跟沈助理有什么关系?”
“沈助理也是受害者啊,你看她衣服也湿透了……”
“林总监是不是太激动了?”
周围的议论声隐隐偏向沈清砚。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砚:“你……你……”
她想说那桶水泼得太准,想说她刚才的动作可疑,可这些都没有证据!说出来只会显得她更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沈清砚低下头,用湿透的袖子“委屈”地擦了擦眼角(其实在掩饰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林薇的耳朵,带着一种只有她们两人能懂的、古意森森的警告:
“林总监此言差矣。按《大晟律》……哦不,按公司规章,无凭无据污蔑同僚,诽谤中伤,扰乱秩序……情节严重者,该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她微微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冰冷而威严的光芒,如同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您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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