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山震虎,震的何止是虎。
一时间,那些平日里与陆文博称兄道弟、利益捆绑的盟友们,人人自危。
“嫂子!营长!有鱼上钩了!”
高建军又一阵风似的刮进病房,这次他脸上放的光,比上次张德海倒台时还亮。他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条子上的内容,昨儿半夜,有人偷偷塞进军区大院咱们家门口的牛奶箱里的!”
陆景琰接过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个左撇子用右手写的:“陆二爷手里,有份名单。小心。”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废话。
“这是投诚的信号!”高建军激动地搓着手,“这张胖子一倒,那帮孙子肯定怕了!这是怕被陆文博那老东西当下一个弃子给扔出来,想给自己找后路呢!”
苏晚棠用指尖轻轻敲着床沿,一下,又一下。
“不止。”她淡淡开口,“如果只是求饶,他会写得更具体,拿出更有诚意的‘投名状’。只写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更像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们这边,有没有接下诚意,和保住他的能力。
陆景琰将纸条递给苏晚棠,沉声道:“他怕了。怕我们,更怕陆文博杀人灭口。”
“没错!”高建军一拍大腿,“这帮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绳子眼看要断了,他们能不急吗?营长,嫂子,咱们得趁热打铁!只要撬开一个口子,他陆文博那张网,就全完了!”
希望的火苗,在三个人心中重新燃起。
张德海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大鱼,还在后头。
苏晚棠看着那张纸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个人很聪明,知道只抛出一个‘名单’的钩子,既能吊足我们的胃口,又不会暴露他自己。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感觉安全,主动把更多的东西吐出来。”
“我这就去安排人,秘密接触几个最有可能的对象!”高建军己经迫不及待。
“不。”陆景琰否决了,“动静太大。对方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们越是主动,他越是会缩回去。”
苏晚棠点头,表示赞同。“让他自己来。我们只需要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对那份‘名单’,很感兴趣。”
她看向高建军,清亮的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而且,我们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可以保证名单上任何一个人的安全。”
这话说得极有底气,也极具诱惑力。
既给了梯子,又给了护身符。
高建军听得热血沸腾,正要领命,桌上的军衔电话,又一次发出了尖锐的啸叫。
那声音,比上一次“壁虎”疯了时,还要急切,还要刺耳。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景琰和苏晚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祥。
高建军一把抓起话筒,声音不自觉地绷紧:“喂!说!”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极快,高建军他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嘴巴微微张开。
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根根暴起,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梦呓般的话。
“不……不可能……”
“怎么了?”陆景琰的心,沉了下去。
高建军缓缓放下话筒,他看着陆景琰和苏晚棠,眼神空洞,声音嘶哑。
“赵……赵强……自首了。”
赵强。
陆文博军资失窃案时那个失踪的心腹秘书。
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出现了!
苏晚棠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比“壁虎”疯了时更糟糕的预感,攫住了她。
高建军的下一句话,证实了她的预感。
“就在半小时前,赵强一个人,走进了军法处的大门。他说……所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高建军像是复述着一个荒诞的笑话,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他说,是他嫉妒营长你年少有为,功勋卓著,又……又收了叶家给的好处,所以利欲熏心,猪油蒙了心!”
“是他!私自伪造了陆文博的指令,调动后勤资源,也是他!联络了杀手‘壁虎’,想杀了你,再嫁祸给陆文博,他好趁机上位!”
“他还……他还拿出了一套证据……”高建军的声音都在发颤,“伪造的指令文件、他跟叶家那边联络的‘密信’、甚至还有叶家给他汇款的银行存根……所有东西,所有细节,全都对得上!逻辑天衣无缝!”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野心勃勃,想两头通吃,结果玩砸了的蠢货!”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优势,在这一刻,被这荒诞的“自首”,击得粉碎!
高建军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嘶吼:
“完了……全完了……他是陆文博的贴身秘书,他把所有罪都扛下来,那陆文博就干净了!”
“我们手里那些所谓的间接证据,现在全他妈成了证明‘赵强个人行为’的佐证!”
“那箱子账本,也成了废纸!军法处说……说陆文博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
釜底抽薪。
不,这不是釜底抽薪。
这是弃车保帅!
对方竟然用这种方式,斩断了所有的线索!
用一个“车”的命,保住了“帅”的万无一失!
陆文博,从一个主谋,瞬间变成了一个被蒙蔽、被利用的、无辜的受害者。
干净。
利落。
狠毒到了极点。
陆景琰沉默了,没有暴怒,没有嘶吼,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苏晚棠缓缓走到还部分留着那装满账本的铁皮箱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箱体。
昨天,这里面的东西,是能将敌人送上断头台的利刃。
可现在……
她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着里面那一叠叠记录着罪恶的账本,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个陷入绝望的男人,同时看了过来。
她从箱子里,拿出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缓缓翻开。
“这些,现在都成了废纸。”
她的目光,落在账册的某一页上,那里,用蝇头小楷,记录着十年前一笔军备的异常调动。
时间,地点,手法。
都与陆景月失踪案,完全吻合。
苏晚棠抬起头,迎上陆景琰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连他最忠诚的秘书,也顶不了的罪。”
“一个……无法辩驳的死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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