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琰刚毅的下颌线瞬间绷紧,周身那股刚刚因美食而缓和的气息,再度凝结成冰,甚至比之前更加森寒,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戾气。
他那双眸子死死钉在苏晚棠脸上,里面翻涌着的是惊涛骇浪般的戾气与痛楚。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小楼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苏晚棠却好似没感觉到那股能将人冻僵的压迫感。她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馨香,丝质睡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与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极强的反差。
她抬手,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微湿的发梢。
“你半夜说梦话,喊了这个名字。”她答得云淡风轻。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一个人无法反驳自己无意识中说过的话。
陆景琰身上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煞气,就像一拳狠狠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眼中的审视和锐利并未消散,但那股子暴怒却被强行压下,化作更深沉的郁结。
小楼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陆景琰就那么站着,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出大片的阴影,将苏晚棠笼罩其中。
苏晚棠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
她知道,有些伤疤,藏得越深,腐烂得越快。想要合作,就必须先看到对方的底牌和软肋。
许久,久到苏晚晚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陆景琰终于动了。
他没有坐下,只是走到了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叫陆景月,不是陆景瑶。”他纠正道,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沙哑。
苏晚棠心中了然,梦话嘛,听错一两个字再正常不过了。
“十年前,大院组织家属去西山疗养院避暑。她……走丢了。”
陆景琰的叙述,简短到了极点,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
可苏晚棠却从这三言两语中,听出了滔天的痛楚和自责。
走丢了?
在那个年代,一个军区大院最高首长的孙女,在层层护卫的疗养院里,“走丢了”?
这三个字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时,是谁负责疗养院的安保工作?”苏晚棠没有去安慰,而是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陆景琰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我二叔,陆文博的人。”
轰!
苏晚棠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文博。
又是陆文博。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串联了起来。
母亲白秀珠的死,与陆文博有关。
妹妹陆景月的失踪,负责安保的也是陆文博。
还有自己穿越过来时,那场和平饭店的算计,背后有叶家,而高建军又提醒,叶家和二叔陆文博走得很近!
一张横跨十年,牵扯了沪上和京市两地,甚至还可能延伸到军中内部的巨网,在她脑中缓缓铺开。
而陆文博,就是这张网上最关键的节点。
这一次的交谈,并未像寻常男女那样,因分享秘密而拉近距离。
恰恰相反。
当最深的伤口被血淋淋地揭开,随之而来的不是温情,而是更加凝滞和压抑的空气。
陆景琰一言不发地从墙角的柜子里抱出被褥,利落地在地上铺开。
他再次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两人之间,那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依旧泾渭分明。
苏晚棠看着他躺下,背对自己,浑身都散发着“别靠近我”的冰冷气息。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她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兴奋的、属于猎人的锐利光芒。
同情陆景琰?
不。
对于一个在病床上挣扎了十年,看透了人情冷暖的灵魂来说,同情是最廉价、最无用的情绪。
她看到的是机会。
一个将两人从“契约夫妻”升级为“战略同盟”的绝佳机会!
陆景琰对陆文博,有失踪胞妹的血海深仇。
自己对陆文博,有枉死生母的切肤之痛。
他们有着共同的、不可调和的敌人。
这,才是最牢不可破的联盟基础。
“陆文博……”
苏晚棠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黑暗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又甜又冷的弧度。
你最好祈祷,你做的那些事,都天衣无缝。
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
次日。
一夜的隔阂仿佛从未发生。
苏晚棠起了个大早,精神。
当陆景琰晨练回来时,她己经准备好了早饭。简单的白粥、咸菜,还有两个金灿灿的煮鸡蛋。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一句话都没说。
陆景琰去部队后,秦铮准时出现在了小楼门口。
经过一晚的灵泉浸泡和药力疏导,他那条伤腿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但己经能正常行走,只是略微有些跛。
这神迹般的变化,让他对苏晚棠的敬畏,己经深入骨髓。
“大小姐。”他恭敬地躬身。
“秦铮,有件事要你去办。”苏晚棠递给他一张纸和一小沓钱,“去查一下,京市现在有没有位置绝佳、适合做生意的独栋商铺或者大院要出手。要安静,要私密,越大越好。”
为“棠棣轩”选址,是她商业计划的第一步,必须尽快落实。
“是!”秦铮没有多问一句,接过纸和钱,转身就走,行动力极强。
一个上午,苏晚棠都待在小楼里,进入空间打理她的那些宝贝作物。
灵泉浇灌下,那些珍稀药材和“武夷雪顶”茶树都长势喜人,透着一股子灵气。
蔬菜瓜果更是疯长,黄瓜己经挂上了嫩条,西红柿也结出了青涩的果子。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底牌。
临近中午,秦铮回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又带着一丝兴奋。
“大小姐,查到了一个地方。”
秦铮将一张简易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个位置。
“后海,鸦儿胡同里,有一座三进的大院子正在急售。”
后海?
苏晚棠的眼睛亮了。
那可是未来京市最寸土寸金的地段之一,闹中取静,环境清幽,是开设顶级私人会所的绝佳地点。
“院子的情况怎么样?”她追问。
“院子本身是顶好的,保存得非常完整,里面的格局和陈设都是前朝王府的规制。”秦铮的语气透着赞叹,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这个院子,有点邪门。”
“哦?”
“我打听了,这院子的原主人身份很特殊,好像是前朝的一个大太监留下来的,后来几经转手,每一任主人都没住长,不是破产就是出事。周围的邻居都说那院子不干净,所以一首荒着,没人敢接手。”
“还有呢?”苏晚棠对这些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她更关心实际问题。
秦铮压低了声音:“最关键的,是卖家的条件。”
“要价极高,比市面上同等大小的院子贵了足足三成。而且,他点名了,不要钱。”
“只要……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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