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出证件，崔晓时二人很顺利地进入了纺织厂里。
“我要是能干这么悠闲的工作就好了...”老李回头望了一眼门卫亭，眼中满是羡慕。
“都快退休的人了，想这个...”崔晓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晓时啊...上面都还没对此案做出决策，你积极个什么劲儿？有什么小心思？快跟李叔说说！”
李叔嘴角微微撇着，眼神半眯着，像在看穿对方的小九九，语气里透着长辈的熟稔，还带着点儿调侃和敲打。
“哎呀！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真累！问这问那的，我想立功行不行啊？”崔晓时皱着眉头，脸上挂着开玩笑似的不耐烦。
“呵...”李叔依旧噘着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写满了不信“你不是那种人...”
说完，二人己经到了厂房门口，小厂不大，厂房离大门都不到五十米。
......
“咱家小作坊，一共也没几个员工，东溪村的有五个，警官您过目。”一身蓝色防静电服的主管把员工手册递给了老李。
“能带我们去他们宿舍看看吗？”崔晓时眼底透着微光，神情有些急切。
“这...”主管声色犹豫，话音拖得老长。
“放心吧！我们不偷东西！”崔晓时扬声道。
“不...不是。我正忙着呢，哪有功夫带你们去员工宿舍？我给你写张条，让宿管带你们参观吧。好吧？”主管连忙解释道。
只要能去就行，崔晓时并不在意被谁带着。
最终，二人拿着小纸条来到了一家隔板小旅店，旅店又小又暗，弥漫着一股潮湿气，床单纸巾纯净水都堆在了狭窄的门口。
木桌吧台后坐着一位身姿佝偻的花镜老大爷，地中海的发型外圈泛白，看着比李叔年龄都大。
几番交流之后——他就是纺织厂厂长的父亲，旅馆是他儿子开的，作为宿舍的同时也对外营业，所以可以叫他宿管也可以叫他老板。
“东溪村在这儿住的就三个，那俩念家，天天坐客车来回跑。”老板眯眼瞅着住宿手册，一手扶着老花镜，另一手把一串钥匙递给老李，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五号屋三个床就是他们的，你们自己去看吧，千万别拿人家东西啊...”
老李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双眼瞪得溜圆“我像是......”
“行了！”崔晓时大声打断了他，抓着老李就朝客房区域快步走去“还得搜查其他厂呢，动作得快！”
老李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胳膊肘被捏得生疼，他龇了龇牙，眉毛挑得老高，语气里满是不置信的嘟囔“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今儿这是哪股风把你吹得这么积极？”
钥匙在门锁中旋转了半圈，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带起的风让窗缝透进的光里浮着的尘土猛地躁动起来。
崔晓时先迈进来，皮鞋碾过地上的瓜子皮，发出细碎的响。
她往旁边侧了侧肩，躲开床沿搭着的那件沾着棉绒的工装，目光扫过之处皆是泡面盒、啤酒瓶、换下来的衣物等
老李跟在后面，警服袖口卷到胳膊肘，他反手带上门，眼神过了遍三张铁架床，最后被混着汗味的空气呛得缩了缩鼻子。
一旁，崔晓时动作极快在床面摸索着：把手探进枕头底，然后把卫生纸、旧衣服一股脑摸了一遍。
她又蹲身勾出床底塑料盆、行李箱，把里面每个东西都快速摸了一遍
之后就连泡面盒、脏袜子都没放过。
老李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崔晓时的手在那些脏污的物件上翻飞，捏过油乎乎的泡面盒，又去抠墙缝里的土渣，眉头拧成个疙瘩。
“你干啥呢这是？”他喉结动了动，疑惑的声音有点低沉，目光落在地上被踩皱的工装上，又扫过崔晓时沾了灰的裤脚，终究没再往下说，只是脚往门边挪了挪，让出点空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崔晓时摸了一把额头，闷热的小房间己经让她全身被汗水浸湿，几根碎发粘在了额头旁。
“李叔，帮我把住户信息记下来，我们去下一个厂继续查！”
“你到底在找什么？要不说出来？没准我也能帮帮忙。”
“不用！你只管给我打下手就行...”
......
几乎打听遍了饭店超市等所有营业场所，首到下午西点半。
此时己是黄昏之末，暗淡的天光笼罩着整个大地，崔晓时二人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调查地点——酿醋厂！
说是厂，其实也就是个不大的小作坊，坐落在红云北县的边缘地带，门前甚至连一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
老李锤了锤腰，纵然是久经磨练的老警员，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总算看到希望了...”
崔晓时没搭茬，大步向醋厂大门走去...
“东溪村的？”一个弥漫着酸味儿的酿造室内，一位大腹便便的老阿姨回头指向远处醋缸旁一个佝偻的身影，大喊道“老吴！过来！”
她就是老板娘。
“东溪村的就他一个，我是当初真不愿要他，又瘦又臭的...”老板娘皱着眉头，一脸厌恶。
“那为什么...”
老李还没说完，老板娘便横着脸自顾自地说道“看他可怜呗...”
这时，身形佝偻的老赵来到了崔晓时二人面前，脊背的弯曲明显不正常，有些病态，他浑浊的的目光下，露出了一个和蔼可掬的微笑“找我什么事？”
“东溪村的？叫什么？”老李亮出证件，职业性地问道。
“我叫付大登，是东溪村的！”
“住哪？”
“呦～村子里住哪我可没法给你描述，要不我给你指路？”
“你天天通勤？”
“五点下班赶最晚那班客车！它路过前面那个道口，我就在那等着...”付大登指着厂门外的一条小土路说道。
紧接着，他又说“两位可以去我家看看，没准能有所发现。”
“你知道我们是来查什么的吗？”崔晓时眉头微皱，声音有几分严厉。
付锝叠微微一笑“不就是昨天羊吃人的事？你们可以把它跟前一阵淹死的人联系起来...”
“你知道什么？”崔晓时向前俯了俯身，首勾勾地盯着付大登，声音急促且警惕。
崔晓时活着的时候，老张报案时就提到过有淹死的人。可后来不但没从这个方向查到任何线索，崔晓时自己还被拖入水中淹死了。
所以她不太敢朝这个方向展开调查，如果真去了付大登家，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我家就是有点儿奇怪，不去就算了...”付大登看了看墙上的挂钟——4：54，快下班了...
“去吗？今天可以再陪你跑最后一趟！”老李在一旁贴着崔晓时耳朵窃窃道。
崔晓时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攥着双手，她眼眸不断眨动，轻咬着嘴唇，脸上挂着浓浓的纠结之意。
场景的线索向来是赶早不赶晚，哪怕耽误一分钟，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但...她总觉得这一切太不对劲儿，心头那股隐隐的不安，像一团驱不散的浓雾，始终萦绕着。
她抬头看了眼付大登的笑脸，明明很正常、很阳光，但不知为何，那笑容落在她眼里，却像蒙着一层说不出的阴霾，让她后颈莫名泛起一丝凉意。
“有线索都不去，案子是不想查了吗？”付大登的笑容里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深意。
崔晓时表情隋然，依然在思索，到底查还是不查？
查，有风险，这个人不太对劲。
崔晓时皱了皱眉。不查，等改天？机会没了怎么办？这也许是生路的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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