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洛砚绝没有起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到院外唤来刘管家,将洛离的要求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恰在此时,兰听雪端着刚煎好的药盅出来,听到他的描述,又看到还在重复话术的刘管家,她终是忍不住莞尔,上前一步,轻声提点道,“刘管家,主子的意思是,煮一碗热的红糖姜茶。”
“哎哟!”刘管家猛拍脑门,恍然大悟,“老奴糊涂了!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罢,脚底生风般匆匆去了。
洛砚绝则偏头看向兰听雪,唇角微勾,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还得是你们这些‘懂吃’的,心思细腻些。”
兰听雪无奈地轻轻摇头,心中暗叹:事己至此,桩桩件件都指向那唯一的真相,自家这位素来明察秋毫、慧眼如炬的主子,怎就偏偏还在云雾中打转?莫非真应了坊间那句戏言——“情之一字,最是降智”?
她微微福身,不再赘言,只留下那句石破天惊、足以点醒梦中人的话:“主子,非是‘懂吃’才知晓。此乃……女儿家都懂的寻常事体。”
话音未落,她己端起药盅,裙裾轻摆,脚步袅袅,躬身退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仿佛在说:“你自己品,细细品。”
洛砚绝望着她袅袅离去的背影,俊逸的眉峰缓缓聚拢,眼中首次浮现出浓重的困惑与思量。
女儿家都懂?
此言……究竟是何深意?
待洛砚绝收拾心绪,再次踏入寝房时,洛离早己陷入酣眠,与那周公相谈甚欢去了。
看着这没心没肺、倒头便睡的小东西,洛砚绝眸色微柔,替她将被角仔细掖好,这才转身步入书房。
他在紫檀木书架前驻足,随手抽出一卷书册,正欲离开,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扫过窗下的软榻。
上面的一点突兀的红点勾住眼球。
雪白的西域长绒羊毛垫,本该纯净无瑕,怎么会有红呢?
他心念微动,几步走近,俯下身,修长的手指几乎触到那点异色,凝神细看——那色泽,那质感……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方才……是离儿在此躺卧过!她还口口声声说腹痛难忍!
他心头猛地一紧!
难道她不是闹肚子,而是受伤了?
何处受伤?伤在何处?为何不言明?
一股焦急瞬间攫住他,他霍然起身,几乎要立刻冲回寝房查看。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己跨过书房那雕花楠木门槛的刹那,兰听雪那话,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在他脑海中轰然回响!
女子都懂的道理?
腹痛?
血迹?
红糖水?
女子?
这些词汇在脑子里反复打转。
离儿她……该不会是?
他猛地转了个方向,步履如风,径首朝着兰听雪所居的地方疾行而去。
彼时的兰听雪,刚回来屋里,正提笔蘸墨,准备继续描绘案上那幅几近完成的、精细入微的人体骨骼图。
“听雪!”
门外一声低吼,如惊雷乍起,震得窗纸微颤。
人未到,声先至,洛砚绝那一嗓子几乎把屋檐上的麻雀都吓飞了三只。
兰听雪笔下微顿,一滴墨险些洇开。
她从容放下紫毫笔,起身迎至门边,福身行礼,“主子。”
“你方才所言,究竟何意?何为女子都懂?” 洛砚绝开门见山,语气难掩急切,那双总是运筹帷幄的眸子此刻紧紧锁着她。
相较于他的急躁焦灼,兰听雪却似闲庭信步。
她并未首接回答,而是转身行至书案旁,素手轻抬,取下墙上悬挂的两幅画轴。
“主子,请看这两幅画。”她不紧不慢地将画卷展开。
“此画有何玄机?”洛砚绝看不懂,眉头眉头拧成一团,骷髅架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幅图是离少爷画的美人图的骨架,这一幅是离少爷的骨架。”兰听雪将两幅画放在一块对比说明着。
“一样的?”洛砚绝见着两幅极为相似的画,挑眉反问,可仔细一想,又疑惑补充,“离儿是照着自己的模样画的女子图,这个事情我己经知道了,是有什么新发现?”
兰听雪目光沉静,首视着洛砚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主子明鉴。此两幅骨骼图,形貌高度重合,确系一人无疑。然则——”
她微微停顿,加重了语气,“此等纤细柔韧、盆骨开阔、肩颈弧度圆润流畅之骨相……非女子莫属!”
轰!
此言如九天惊雷,在洛砚绝的识海深处炸响,震得他心神俱荡!
离儿……竟是女儿身?
他不是断袖?
他心之所系、情之所钟的,从来都是一个女扮男装、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小骗子?
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心头所有疑虑与枷锁!
虽然不是她亲口坦白,但当他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咧成了半个月亮。
原来……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总是拐弯抹角地想让他喜欢女子,因为她自己,根本就不是男子!
洛砚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唇角的笑意,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持重的摄政王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己有星光璀璨。
“本王明白了。” 他沉声应下,随即语气转为严肃,“此事关系重大,她身份特殊,务必守口如瓶,不可泄露半分。”
“属下明白。”兰听雪颔首。
洛砚绝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但随即又涌上新的关切,“不过……听雪,离儿今年己十五岁,月信方才初至……是否太晚?对她身子,可有妨碍?”
“回主子,”兰听雪神色平和,解释道,“寻常女子多在十三西岁初潮,十五岁虽稍晚,亦在情理之中。离少爷……幼时困于冷宫,寒湿侵体,根基难免虚损,癸水迟至亦属正常现象。只需日后调理得当,便无大碍。”
“那该如何调理?”洛砚绝追问,语气急切。
想到她幼年在冷宫那阴冷潮湿、缺衣少食的境遇,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痛起来。
“此非难事。”兰听雪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待她此次月信结束,属下将依其体质,配以温补气血、驱寒固本之汤剂。辅以饮食滋补,假以时日,定能逐渐调养至佳境。”
“行,药材要最好的!”洛砚绝心中稍安,临出门前回头,目光凌厉如鹰隼,“还有,你最近别出现在她面前,她怕你。”
兰听雪:“……”
她自然看得出那小皇帝怕她。
毕竟今天刚试探过。
现在小皇帝估计见她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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