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夜逢师
雨丝如万千柳叶刀,自墨紫色的夜幕斜斜飞掷而下,重重砸在南京城西的黛瓦与青石板上。马飞飞揽着沈鱼翻墙而出,足尖点在潮湿苔藓的刹那,竟发出一声奇异的“咚”响,恍若踩在无形鼓面。沈鱼耳中,这声响裹挟着细碎裂帛之音——那是自己肋骨断裂处,碎骨刺破血脉的震颤。
“放我下来。”沈鱼第三次开口,声若蚊蝇,瞬间被滂沱雨声吞噬。她指尖触到马飞飞后背的滚烫湿腻,仿佛握住刚出炉的剑胚。而更令她心惊的,是耳畔那异常的悸动——马飞飞的心跳,以三短一长的节奏剧烈跳动,分明是《兵家隐诀》中“虎韬·潜龙”的紧急暗号。
马飞飞并未停下,反而纵身跃上废弃的更鼓楼。楼檐下,一盏马灯摇摇欲坠,破碎的灯罩中,火苗在雨里扭曲挣扎,宛如被扼住咽喉的孤鹤。灯下,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妪静立,正是马飞飞阔别己久的师傅——鬼月魄师太。她手中提着破旧的铁皮药箱,蓝布短褂被雨水浸透,泛着岁月的灰白,却更衬得她宛如一柄收于旧绸的古剑,锋芒暗藏。
“师傅。”马飞飞落地时身形一晃,险些单膝跪地。他背后那道被弹片撕裂的伤口,此刻正透出幽幽蓝光——那是“替身符”残留的灵炁,与血肉激烈相抗。
鬼月魄师太并未回应,只是抬手轻弹马灯。火苗“噗”地窜高三寸,照亮她掌心那道蜈蚣状的狰狞旧疤。她打开药箱,箱盖内侧的铜镜映出沈鱼的面容——苍白如纸,却有一双明亮如黑曜石的眼眸,在雨幕中熠熠生辉。
“沈姑娘,借发簪一用。”鬼月魄师太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鱼拔下银簪,簪头半开的莲花雕工精致,莲瓣薄如蝉翼。鬼月魄师太将簪尖在灯焰上燎至通红,反手按在马飞飞的伤口边缘。“滋啦”一声,白烟腾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甜的血腥气息。马飞飞肌肉紧绷,却紧咬牙关,只是将下颌轻轻抵在沈鱼发顶,如同受伤的猛兽,将最后的温柔留给珍视之人。
“日本忍者与汪伪果然勾结!”鬼月魄师太低声咒骂,从药箱暗格取出青瓷小罐,倒出墨绿色药膏。药膏触及伤口,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仿佛无数蛊虫啃噬腐肉。沈鱼眼见那幽蓝光点在药膏逼迫下节节败退,最终缩成一粒蓝砂,被鬼月魄师太用镊子夹起,投入摇曳的马灯之中。
“李士群封了城,西华门戌时三刻换岗,你们有半柱香的时间。”鬼月魄师太扔来两套清洁工衣裳,又递过一包裹着油纸的桂花糕,“沈小姐身子弱,过哨卡时含着这个,能少受些罪。”油纸包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似一块被岁月焐热的青砖。
雨势渐弱,马飞飞和沈鱼己换上粗布衣裳,推着装满粪桶的板车朝西华门走去。守城卫兵用枪托敲打着行人的包袱,火把的光影在沈鱼苍白的脸上摇晃不定。
“站住!”一名歪戴军帽的卫兵拦住板车,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沈鱼低垂的脸,“这女的怎么回事?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马飞飞攥紧车把,掌心沁出冷汗。却见沈鱼突然抬头,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舌尖卷着半块桂花糕,眼神迷离:“官爷行行好,我男人带我去看郎中呢,这痢疾闹得……”话未说完,便捂着嘴作势欲呕。
卫兵嫌恶地后退半步,不耐烦地挥手放行。板车碾过城门门槛时,沈鱼悄悄将一物塞进马飞飞掌心——是那枚温热的银簪,簪头的莲花依旧静静绽放。
马飞飞背着沈鱼,掀开生铁下水道盖子,二人钻入其中,又合力将盖子复位。在恶臭扑鼻的下水道中穿行时,沈鱼轻声问道:“你后背的伤……真的不疼吗?”
马飞飞回头,昏暗中,她睫毛上还挂着晶莹雨珠。“当年在太平洋,师傅教我练骨刃,每天要劈断三十根青竹。有次手滑,刀刃削掉半块指甲,她却让我泡着烈酒继续练。”他顿了顿,“这点伤,不算什么。”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那段逃亡岁月……
二、师徒缘起
日本皇室芳川公主未婚先孕,身为“肇事者”的马飞飞,毅然肩负起责任,带着她逃往太平洋巴士海峡。逃亡途中,日舰追至,炮火纷飞。小船中弹,船舱进水即将沉没之际,一道银影踏浪而来——正是鬼月魄师太!
她单手托起马飞飞,另一只手揽住芳川,左脚凌空一踢,十二道月影分形而出。日军机枪扫射,只激起阵阵浪花。
自此,马飞飞拜入师门,在月亮岛绝壁洞窟中接受严苛训练:白日,缚铅块跃入潮洞,闭气穿行暗礁,修炼“浪脉”;夜晚,以真身诱鲨,瞬间瞬移鲨背,研习“月影替骨”;更深露重时,鬼月魄师太引月华入体,助他开启“战魂窍”,目能穿夜,耳可辨潮。历经无数日夜,马飞飞终得真传。
突然,前方传来水花溅起的声响,两道手电光束刺破黑暗,将马飞飞拉回现实。他迅速将沈鱼护在身后,骨刃无声滑入手心。看清来人肩上汪伪政府特高课的徽章时,为首的刀疤脸摘下帽子,露出狰狞面容,咧嘴笑道:“马飞飞,别来无恙?李副主任说了,只要交出五百条金条,沈小姐安然无恙,你当年的事也既往不咎。”
马飞飞转动手中骨刃,水滴顺着刃尖坠落,清脆声响在下水道中回荡:“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刀,专啃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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