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哈尔滨雪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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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哈尔滨雪幕

 

——长篇抗日谍战奇幻小说

第一章 夜雨春灯

民国二十七年的上海,雨是从傍晚的第一声汽笛里钻出来的。黄浦江面浮着层薄得像蝉翼的雾,把外滩的霓虹揉成一团团化开的胭脂,顺着水流淌进苏州河的褶皱里。虹口那条惯常停着东洋浪人自行车的幽暗巷口,沈鱼的黑伞正往下淌水,伞骨上雕的双鱼纹被雨水浸得发亮,活像要从紫檀木里游出来。

她穿的墨绿色旗袍是去年秋天做的,如今小腹己微微隆起,把盘扣撑得有些松动。西个月的身孕像揣着颗温吞的石子,既坠着她的脚步,又让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当。雨水顺着伞檐织成珠帘,在她锃亮的黑缎鞋边汇成细流,钻进窨井盖的缝隙——那缝隙里藏着多少被水泡胀的传单、染血的烟蒂,还有来不及说出口的秘密,谁也数不清。

巷口的马飞飞像株被雨打蔫的白杨树。他没戴帽子,额前的碎发黏在脑门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进敞开的黑绸马褂里,洇出一小片深色。马飞飞此刻手里却提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乌木匣子,七寸长,三寸宽,匣面上雕的独眼饕餮正恶狠狠地盯着雨幕,仿佛要把这连绵的夜雨都吞进肚里。

匣子里是“忘前尘”。江湖上都传这是能抹掉记忆的灵药,只有马飞飞知道,这其实是“后悔药”的解药——那药是他三年前逼沈梦醉吞下的,每逢子夜便会发作,绞痛如绞肠痧,一炷香的时辰能把铁打的汉子熬成一摊泥。若无解药,三个月内必心力衰竭而亡。

“马飞飞。”沈鱼微微抬了抬伞,露出半张被雨气浸得发白的脸,下颌线绷得像根拉紧的弦,“我用腹中的孩子担保,我生父沈梦醉,绝不会负你。”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缝衣针穿透雨帘,精准地扎在马飞飞耳孔里。他喉结滚了滚,那句“你替他担保,谁又替你担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那里正藏着条新生命——是他与沈鱼在去年樱花落尽时种下的根,也是沈梦醉那老狐狸唯一的血脉。

可偏偏是沈梦醉,那个当年为了活命,被他手下的忍者龟强逼着吞下药丸,被牵制了整整三年的男人,如今竟要靠私生女来求他。马飞飞忽然觉得这雨下得有些讽刺,连带着手里的匣子都沉了几分。这解药天下只三丸,一丸在日本高僧乌木大师的琉璃瓶里,一丸锁在龙虚山天师的炼丹炉下,最后一丸,就在他掌心。说是无价之宝,可面对沈鱼那双浸着水汽的眼睛,他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沈姑娘,”他把匣子递过去,指腹擦过饕餮的独眼,“你告诉沈梦醉,今日之后,我马飞飞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来日若再相见,咱们两清。”

沈鱼接过匣子的手凉得像块冰,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时,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没说谢,只低低道:“孩子生下来,会叫他外公。你放心,他会护着我们的。”

话音未落,雨突然泼了下来,像是天上有人扯破了无数匹黑绸。沈鱼的墨绿色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掉,巷尾的拐角处,她的伞尖在积水里点了点,像尾摆尾游走的鱼。马飞飞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分不清是后怕,是不舍,还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踏实。雨打在他敞开的马褂上,混着方才没说出口的那句“我更信你”,一起渗进了骨头缝里。

潜龙回渊

沈梦醉服下解药那天,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连风里都带着股挣脱束缚的劲。

极司菲尔路76号的后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沈梦醉在老梅树下摆了张方桌,桌上一壶烫得冒泡的花雕,两副碗筷。那株老梅开得正盛,七分绽裂的花瓣像一簇簇冻住的火焰,映得他新换的国军军装格外精神——领章上的少将金星是重庆密电刚授的,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丫头,多谢了。”他举杯时,手腕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当年被日军 torture 留下的疤。

沈鱼没碰酒杯,只用指尖轻轻抚着小腹:“谢就不必了。你欠这孩子一个太平世道,记着还就是。”

沈梦醉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像刀刻的,深一道浅一道。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酒液烫得喉咙发疼,却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军校时的日子,那时天是蓝的,风是暖的,没人会想到后来的山河会碎成这般模样。

当夜,76号后院的梅树底下多了三个新土堆。沈梦醉亲手处决了三个汪伪中层,都是手上沾着同胞鲜血的铁杆汉奸。装了消音器的驳壳枪没发出太大声响,三声“噗噗”像极了冬夜的咳嗽,惊飞了梅枝上栖息的夜鸟。他给尸体裹上麻袋时,动作稳得像在打包寻常货物,埋土时特意浇了壶滚烫的花雕——算是给这些人最后的“体面”。

消息传到马飞飞耳中时,他正在收拾去哈尔滨的行装。上峰的密令是“斩首”,目标是盘踞在哈尔滨的日军特务机关头目,据说那人手里握着一份能扭转战局的秘密档案。

临行前夜,马飞飞在灯下写了封信。信纸是他从洋行买来的上好道林纸,笔尖蘸着蓝黑墨水,只写下一行字:若生女,取名沈念飞;若生男,取名沈护飞。末了又想起什么,补了几行小字:此事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尤其是魏光荣。她虽不能生育,醋劲却能掀翻整个上海滩,若让她知道,咱们这点根基怕是要散。切切。

沈鱼读信时,窗外的雨己经停了。她把信纸凑到灯苗上,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字迹,很快便蜷成一团灰烬。她将灰烬倒进白瓷盆里,那些黑色的碎屑在水中打着旋,像一群折了翅的黑蝶,慢慢沉向盆底——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牵挂,终究要沉进岁月的深处,等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再重新发芽。

(作者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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