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岭·老祠堂)
一、雪落之时,血痕如梅
雪片无声斜落,却在天地间犁出一道道锋利的白痕。
野梅岭的老祠堂像一头被岁月反剪西肢的巨兽,倒扣在雪原中央。飞檐悬着三盏橘红汽灯,风里摇晃的灯影,将残破瓦当映成三朵将绽未绽的寒梅。祠堂内,七具尸体横陈,血从青砖缝渗出,与融雪冻成暗红冰碴,仿佛谁在夜里悄悄种下一畦毒梅。
魏光荣立在供桌前,双枪垂在身侧。枪口余烟未散,竟凝作几瓣红梅形状,飘向他腕间的梅花烙——烙铁焦痕早己结痂,此刻被寒气一激,渗出细密血珠,宛如雪中一点朱砂。
“老瘸子死了。”梁上坠下喜鹊(小扣子)的声音,裹着十年雪意。他仍倒挂在梁上,左手两指捏枚缺角铜纽扣,右手攥着半幅红绸腰带——绸子被血浸透,在风里僵成条暗红的蛇。
祠堂外传来皮靴碾雪声,像骨骼碎裂般轻响。马飞飞的军统行动小组正踏雪而来,他腰间的“盒子炮”(德制驳壳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如饿狼的瞳仁。
魏光荣与梁武的纠葛,岂止一条人命、一场胜负?那是三代人、两条人命、一座梅花观、一门炮、三百七十一颗铜纽扣、半幅红绸、一朵永不凋谢的血梅——层层叠叠,深到己不能用“仇恨”概括,唯有用梅家家训丈量:
“雪落梅开,炮响债清。”
二、家破人亡:梅花观的血契
寒冰亥年冬,魏光荣与梁武决裂。她负气远走上海,后嫁与军统行动组长马飞飞。赌徒梁武在赌坊连输七夜,押上最后一份梅花观地契,仍血本无归。他恨魏光荣的决绝,更恨自己一败涂地。
于是他提着两瓶汾酒,叩开了日本人的铜门。三日之后,梅花村雪夜起火。日军小队与梁武并肩而立,枪口指着魏母梅雪笙,逼她交出“五瓣梅开弹”——那是梅家先祖为戚家军督造的空投燃烧榴霰弹,弹壳錾着五瓣梅纹。
魏母啐出一口血沫:“梅家造炮,为护国,不为屠城!”
梁武用枪托砸断她的膝盖,拖至梅花观前。铸铁炮的炮膛里,塞满全村三百七十一名老幼的铜纽扣——每人一颗,以血为胶,凝成暗红扣链。
“点火!”梁武嘶吼。
魏母被按在炮口,双手缚于引信。她仰头见雪落如席,想起女儿幼时堆雪为梅的笑靥。下一瞬,火星窜入炮膛,轰然巨响中,纽扣如血雨漫天。
七岁的小扣子(喜鹊)右腿被跳弹击碎胫骨,血水渗进雪地,像朵折枝红梅。他拖着残腿爬向母亲,只抓住半幅被炮风撕裂的红绸腰带——那是魏光荣离家前夜,为母亲绣的最后一针。
梁武立在炮侧仰天大笑,一脚踏碎魏母遗发,将红绸收入怀中,遁入雪幕。
这一炮,把魏光荣的童年、母亲、故乡、姓氏,全轰成了血雾。
三、十年追猎
魏光荣入军统,不为报国,只为讨债。她学枪、学刀、学易容,最精的却是“忍”。数年间,她追着梁武的影子,从南京到武汉,从重庆到广州,总差一步。
梁武却变本加厉。他投靠汪伪76号,任情报处副处长,专以“狗炮”虐杀志士——将人塞进汽油桶,填土至颈,只露头脸,再点燃引线。炮声起,土与血同飞,他称之为“梅花冢”。
每一次“狗炮”响,梁武都在电台留明码:
“魏光荣,都是你逼我的。”
西、替身与影子,杀不完的梁武
腊月十二子时,野梅岭老祠堂。魏光荣“击杀”梁武——那人跪在供桌前,背影像头濒死的狼。双枪齐发,一枪眉心,一枪心口。
灯影晃处,尸体仰面倒下,却是个被割去舌头的哑巴替身。尸体怀里滚出枚土手雷,弹体刻着:
“雪落梅开,债未清。”
真正的梁武早遁入更深暗网。他年年潜回梅花观,将魏母遗发与血土同焚,祭祀那棵老梅树。十年间,梅树花开不败,每朵五瓣梅的花蕊里,都藏着他的怨气。
五、终极债务:不是杀人,是“献祭”
魏光荣收到梁武最后的“血契”——一封写在人皮上的信:
“以尔之首,祭彼之树。梅家血债,须梅家血偿。”
这不是复仇,是要魏光荣亲手完成母亲未竟的“献祭”——让梅花观再饮一次梅家人的血,才算“债清”。
六、雪落梅开,血债血偿
今夜雪势更猛。
魏光荣独上梅花观。老梅树枯枝如铁,却缀满猩红花朵,像一树凝固的血。梁武立在树下,身披狐裘,执盏白灯笼,灯罩上绘着半朵红梅——正是那半幅红绸的另一半。
“你终于来了。”梁武的声音比雪更冷,“十年前漏杀一人,今夜补上。”
魏光荣缓缓抬枪,枪口凝着霜。
梁武忽然笑了,从怀中取出枚缺角铜纽扣——那是小扣子当年遗落的。他将纽扣抛向空中,枪声几乎同时炸响。
纽扣落地,裂成两半。
雪落梅开,炮响债清。
魏光荣与梁武同时扣动扳机。
枪火照亮夜空,像一朵巨大的血梅,在风雪中轰然绽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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