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潮声
昭和十九年,东太平洋的月亮岛群岛。夜潮如墨色绸缎,悄无声息漫上白沙。一艘小型潜艇破浪而出,艇艏的三笠宫菊纹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军籍编号却被刻意抹去,透着几分隐秘。
津野少佐伫立指挥塔,掌心托着暗红漆匣,匣面“和”字烙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登岸时只带了两名徒手水兵,连佩刀都留在艇内,仿佛此行无关军务,只为传递什么。
礁岩阴影里,芳川挺着六个月身孕,男式斗篷裹着单薄的身子,风掀起衣角时,能瞥见她紧抿的唇。身侧的马飞飞像柄敛了锋芒的短匕,沉默地立着,存在感却如影随形。
二、漆匣里的信
津野单膝触沙,将漆匣高举过顶,声音压得比潮声更低:“芳川小姐,亲王殿下仅托在下带信,别无他令。”
匣中素笺铺展,松烟墨笔力沉稳,三行字跃然纸上:
“芳川吾姪:
归京后,可居三笠宫别邸西厢,门禁不设,出入自由。一切既往,概不追问。
马君若愿同行,亦听其便;若不愿,亦听其便。
崇仁”
末尾断刀形樱花印钤清晰——皇族之中,唯崇仁亲王用此闲章。
芳川抬眼,目光落在马飞飞脸上,像在等一个答案。
三、马飞飞的算法
马飞飞将信纸折成一指宽,再折一次,动作慢得像在数心跳的节拍,最终妥帖收入贴胸暗袋。
“津野君”,他开口时声音带着沙砾感,“亲王殿下没说别的?”
“殿下只交代:‘请芳川小姐安心养胎。马君是重庆的人,来去自由。’”
马飞飞点头。半生奔波教会他的第一课,便是不信口头承诺——尤其出自日本人之口。但信纸上的字句,无一句命令,反倒像张路条:可来,亦可走。
他转向芳川:“去吧。亲王是你叔公,也是皇室里出了名的‘红色亲王’。你在那里,比跟着我西处漂泊安稳。”
芳川咬着唇,指尖攥紧斗篷:“那你呢?”
“我回国。”他语气平淡,“回上海,找个能看见外滩的地方晒太阳。”
西、分道
当夜,潜艇只载走芳川。津野少佐解释,艇上备了孕妇软榻、红糖、干姜片,还有崇仁亲王手抄的《游仙窟》,说是“闲时解闷”。
马飞飞站在礁岩上,看那黑鲨般的艇影滑入深海。浪花漫过脚踝,冰凉如无数手指拉扯,却终究拦不住那道渐行渐远的光。
五、归途
半月后,上海十六铺码头。
马飞飞提着旧皮箱,箱里只有换洗衣衫、半块普洱茶饼,以及芳川临别塞给他的小信物,还有龙虎山天师所赠宝剑。
军统上海站二楼办公室,沈梦醉早己等候。他先递上营救美国飞虎队飞行员的奖金,随即推过一份电报:“戴老板密电:马飞飞出色营救盟军飞虎队飞行员三名。特奖励特等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马副站长,恭喜。”
马飞飞“嗯”了一声,再无多言。
数日后,军统驻日秘密联络站陈智发来密电:“三笠宫别邸的芳川昨日诞下一女,母女平安。亲王赐名‘雪见’。”
马飞飞将电文折好收进胸袋,对着黄浦江吐了口长气:“平安就好。”
浪头涌来又退去,仿佛在应和——世界很大,路很远,人世很长,有些故事,本就不必染刀光。
他阖目,指尖渗血按在罗盘上。
——杜鹃花,女魅,香可蚀骨;
——黑风老怪,刀比夜沉;
——无名氏告密者,一张口可覆三军;
——猎鹰,眼亮于电;
——本田太郎,东瀛残魂,剑未折。
五缕幽光自雨幕升起,鱼贯没入青铜罗盘碎片储物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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