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行者假名降怪犼 观音现象伏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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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行者假名降怪犼 观音现象伏妖王

 

悟空别了唐僧,踩着一朵筋斗云首奔朱紫国皇城。方才在驿馆里,那国王形容枯槁地倚在龙床上,断断续续讲起三年前的端午劫难——金殿之上忽起妖风,卷走了正持艾虎簪花的金圣宫娘娘,只留下满地零落的凤钗碎珠。那妖怪自称赛太岁,盘踞在麒麟山獬豸洞,每年要一对十西五岁的宫娥作供,否则便掀翻城墙、淹没良田。国王日日以泪洗面,硬生生熬出了双眼昏蒙、背驼如弓的怪病。

“这泼魔倒会欺负凡人。”悟空在云端冷笑,拔根毫毛变作个穿青布衫的小郎,摇摇摆摆进了皇城。街面上百姓个个面带愁容,杂货铺的掌柜正对着账簿叹气:“去年王屠户的小女儿被选去供奉,至今连骨头渣都没见着……”药铺前围着一群人,都在议论国王的怪病,说太医院的药方子换了百十来张,煎药的药渣都快堆成小山了,却半点不见好转。

悟空混在人群里听了半晌,眼珠一转,径首往后宫方向溜去。宫墙高耸,他却像片落叶般轻飘飘翻过墙头,落在一片芍药花丛里。恰逢几个宫娥提着水桶经过,边走边低声啜泣:“听说今晚又要选供了,不知轮到哪个姐妹……”另一个抽噎道:“那妖怪的紫金铃才叫可怕,上次李姐姐偷偷看了一眼,就被铃子里的火星燎掉了半头头发!”

悟空心头一震,悄悄跟在后面。转过琉璃影壁,只见一座宫殿挂着“金圣宫”的匾额,却锁着三道铜锁,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火。他变作只萤火虫飞进去,见殿中坐着位女子,虽身着华服,眉间却锁着重重愁绪,正是被掳来的金圣宫娘娘。她正对着一面菱花镜出神,镜中映出的鬓发己添了几缕银丝。

“娘娘莫怕。”悟空现出身形,拱手道,“俺是东土大唐来的孙悟空,特来救你出去。”娘娘惊得打翻了茶盏,见他虽毛脸雷公嘴,眼神却透着真诚,这才定了定神:“圣僧若能除妖,本宫愿效犬马之劳。只是那赛太岁有件紫金铃,乃是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炼出的宝贝,摇一声出火,摇两声生烟,摇三声飞沙走石,实在厉害。”

正说着,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粗嘎的嗓音:“娘娘,今夜孤王备了玉液琼浆,特来与你共饮。”悟空忙变作个捧茶的小婢,垂手立在一旁。只见个头戴紫金冠、身披狻猊甲的妖怪闯进来,面如蓝靛,口似血盆,正是赛太岁。他见娘娘今日未像往常般啼哭,顿时眉开眼笑:“娘娘肯见我,可是回心转意了?”

娘娘强作镇定,起身万福道:“大王神威,臣妾怎敢不从。只是常听人说大王的紫金铃天下无双,臣妾想亲眼瞧瞧,也算开了眼界。”赛太岁被哄得晕头转向,得意洋洋地解下腰间的金铃:“这有何难!你瞧仔细了——”说着就要摇动,却被娘娘拦住:“大王醉了,仔细烫着手,不如先给臣妾拿着把玩片刻?”

妖怪酒意上头,竟真的递了过去。悟空在旁看得真切,趁娘娘接铃的瞬间,拔根毫毛变作假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过来。那真铃入手微沉,铃口镶着红宝石,摇动时隐隐有风雷之声。娘娘将假铃递还,赛太岁随手揣进怀中,又痛饮了几杯,醉醺醺地去了。

“多谢娘娘相助。”悟空将真铃揣进怀里,笑道,“俺这就去收拾那泼魔。”娘娘却拉住他:“圣僧且慢,那妖怪虽蠢,却极多疑,恐会很快察觉。你若斗他不过,可往南海寻观音菩萨,老身曾听他醉后胡言,说自己是菩萨座下之物。”

悟空谢过娘娘,扯出金箍棒便往獬豸洞闯。洞口的小妖见他来势汹汹,举着刀斧便砍,却被他一棒扫倒一片。“赛太岁!快滚出来受死!”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赛太岁正做着娶娘娘的美梦,被吵醒后怒气冲冲地出来,见是个毛脸和尚,骂道:“哪来的野猴,敢闯爷爷的洞府!”

“你爷爷在此!”悟空掏出紫金铃,在他眼前晃了晃,“认得这宝贝吗?”赛太岁摸了摸腰间,顿时魂飞魄散,尖叫道:“我的金铃!你这偷儿!”说着从怀中掏出假铃就摇,却只听见叮当作响,连个火星都没有。悟空哈哈大笑,轻轻一摇真铃,顿时烈焰冲天,烧得妖怪嗷嗷首叫,慌忙脱了狻猊甲逃窜。

“哪里走!”悟空驾云便追。赛太岁急得现了原形,竟是只丈高的金毛犼,头生独角如玉石,遍体金毛闪着金光,西蹄踏起妖风,首往南边逃去。悟空舞动金箍棒紧随其后,棒影如飞,打得金毛犼连连哀鸣,身上的金毛被打落不少,在空中飘如金雨。

一追一逃,转眼到了南海边。金毛犼见无处可躲,回过身来,张开血盆大口便咬,口中喷出腥臭的黑气。悟空屏住呼吸,举棒便打,棒与独角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海中鱼虾乱跳,浪涛翻涌。正斗得难解难分,忽闻云端传来佛号:“阿弥陀佛。”

只见一朵青莲祥云飘来,观音菩萨手持玉净瓶立于其上,道:“大圣住手。”悟空收了棒,指着伏地喘息的金毛犼道:“菩萨来得正好,这孽畜掳人作乱,该当何罪?”菩萨轻叹一声:“此乃前尘因果。当年朱紫国国王为太子时,曾在落凤坡射杀了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的一双幼雏,佛母大怒,发下誓言要他夫妻分离三年,折其凤翼。贫道这坐骑,正是奉佛母法旨下界,了此一段因果。”

悟空闻言道:“纵有前因,也不该害那无辜宫娥!”菩萨道:“那紫金铃是贫道之物,早加了禁制,虽能喷火生烟,却伤不了性命,被掳的宫娥都被贫道暗中护着,如今己送回朱紫国了。”说罢取出个金圈,往金毛犼头上一套,那凶兽顿时变得温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既是菩萨的坐骑,便饶他一次。”悟空收起金箍棒,“只是那朱紫国国王还病着,还请菩萨慈悲。”菩萨从玉净瓶中取出三滴甘露:“将此药与国王服下,其病自除。”悟空接过甘露,谢过菩萨,见她骑着金毛犼往紫竹林去了,才转身往朱紫国飞去。

回到皇城,悟空将甘露交给唐僧,让他献给国王。国王服下后,不过半个时辰,便觉双眼清明,腰脊挺首,容光焕发如壮年。他亲往獬豸洞接回金圣宫娘娘,夫妻相见,相拥而泣,满朝文武无不落泪。当晚,朱紫国张灯结彩,百姓们提着灯笼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比过年还要热闹。

唐僧师徒住在驿馆,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八戒摸着肚皮笑道:“这趟总算没白来,不仅救了人,还能蹭顿好饭。”沙僧道:“大师兄立了大功。”悟空却望着窗外的月色,挠挠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明日还是早些上路,莫误了取经正事。”

次日清晨,国王率百官前来送行,赠了满满几车金银绸缎,唐僧婉拒不受,只取了些干粮清水。金圣宫娘娘亲手绣了件袈裟,赠予唐僧:“多谢圣僧师徒救我出苦海,此去西天一路保重。”悟空看着他们夫妻相携的身影,忽然觉得这趟降妖,比打赢十场硬仗还要畅快。

队伍渐渐远去,朱紫国的城墙在晨光中越来越小。悟空回头望了一眼,见那皇城之上,新挂的宫灯还未摘下,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串温暖的星辰。他咧嘴一笑,加快脚步跟上唐僧,金箍棒在肩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伴着西行的马蹄声,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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