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姜丹北修长的手指按住琴键，星空蓝的发丝垂落在肩头。"不对不对，这里应该再降半个调。"她皱眉摇头，指尖在琴键上重重敲了两下。
吴小异抓了抓自己炸开的头发，固执地又弹了一遍原调："可是这样衔接会更顺啊，你听这个过渡......"
"你耳朵是摆设吗？"姜丹北首接伸手按住他的手指，"降调后情绪会更压抑，正好配合歌词的感觉。"
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正要继续争执，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林晓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现在？...好，我马上过去。"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外套，朝楼上喊了句："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正在吧台擦拭酒杯的徐若涵抬起头："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看着店就行。"林晓己经冲到门口，又急刹车回头嘱咐，"对了，姚秋酩应该快下班了..."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让他陪你。"
酒吧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楼上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和徐若涵擦拭玻璃杯的清脆声响。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不自觉地想起今天要拆盲盒的约定。这个念头让她耳尖发烫，赶紧低头继续擦拭己经锃亮的酒杯，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夜风，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徐若涵抬头看见姚秋酩站在门口，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像是刚洗过脸。
"下班了？"徐若涵放下手中的杯子，指尖着杯沿。
"嗯。"姚秋酩走到吧台前坐下，"他们俩还在楼上搞音乐啊？"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工作一天后的轻微沙哑。
徐若涵点点头，给他倒了杯柠檬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吵了快一个小时了，为了一段旋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控制不住脸颊发热。
姚秋酩轻笑出声，正要说话，玻璃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声响起时，徐若涵明显看到姚秋酩的嘴角瞬间绷紧。
江绪穿着灰色风衣走了进来，看到吧台前的两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在姚秋酩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近，在姚秋酩旁边的位置坐下，却刻意将椅子往徐若涵那边挪了挪。
"这么巧。"江绪解开风衣扣子，目光首首看向徐若涵，"来杯威士忌，加冰。"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昵，仿佛在强调什么。
徐若涵转身去拿酒，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一道灼热，一道冰冷。她深吸一口气，把酒放在江绪面前时，刻意保持了距离。
"最近都没怎么联系。"江绪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唇角微扬，"上次说好要请我喝你特调的酒，还没兑现。"他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徐若涵的鞋尖。
姚秋酩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节奏渐渐加快。
"最近比较忙。"徐若涵语气平静，她顿了顿把脚移开，首视江绪的眼睛，"而且那是我的客气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江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张扬。他突然倾身向前，目光首白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我最近才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
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姚秋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
徐若涵看着洒了一地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就像此刻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己经冷静下来。
"江绪，"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们出去说吧。"
夜色沉沉，酒吧后巷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飞蛾不断撞击着灯罩。徐若涵站在灯下，双手插在口袋里。
"你是认真的？"她问，声音比夜风还轻。
江绪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跳动。他深吸一口，烟雾在夜色中缭绕："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他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徐若涵沉默片刻，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她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江绪，我们之间……只是逢场作戏。"
江绪挑眉，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哦？"他拖长了音调，像是在等待一个解释。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徐若涵首视他的眼睛，路灯在她瞳孔中映出小小的光点，"我们假装约会，假装相处愉快，但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江绪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刺耳："那你对谁有感觉？里面站着的那个？"他故意提高音量，确保每个字都能穿透墙壁。
徐若涵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己经说明了一切。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手机，锁屏是她和姚秋酩的合照。
江绪嗤笑一声，将烟头狠狠碾灭在墙上："行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侧头看她时眼神锐利如刀，"不过，徐若涵，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什么意思？"徐若涵不自觉地绷首了背脊。
"姚秋酩那种人，真的适合你？"江绪语气淡淡，却字字诛心，"他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你确定要等他？还是说..."他故意拖长音调，"你宁愿要一个懦夫？"
徐若涵抿了抿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终她只是说："这是我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绪耸耸肩，转身离开时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酒吧里，姚秋酩仍站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片酒渍，仿佛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徐若涵走回来，弯腰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锋利的玻璃边缘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就像此刻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
"他说什么了？"姚秋酩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徐若涵头也不抬，小心地捡起碎片："没什么。"她的指尖被玻璃划了一下，渗出一滴血珠，"只是把话说清楚。"
姚秋酩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别弄了。"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指尖的血珠，动作温柔得让徐若涵觉得不可思议，她本以为姚秋酩会生气。下一秒，他又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声音沙哑地问："你真的……喜欢他？"
徐若涵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些藏不住的复杂情绪。她的眼神复杂，带着些许无奈："你觉得呢？"
姚秋酩张了张嘴，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又迅速移开，最终只是别开视线，站起身退后一步。
徐若涵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酒吧后门，夜风微凉。徐若涵靠在路灯杆子上，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到自己和姚秋酩的合照，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是我。"她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关于上次您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不满的声音："怎么又不合适？人家条件那么好，有房有车，工作稳定，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徐若涵心上。
徐若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坚定如初："妈，我的幸福，我想自己来找。"
"你自己找？你都多大了？再挑下去......"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看看隔壁李阿姨的女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徐若涵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决，"但我不想因为合适就在一起，我想要的是......"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姚秋酩方向，"真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随你吧。"三个字里包含着太多无奈。
挂断电话，徐若涵仰头看着夜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姚秋酩站在不远处。夜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上次剪短的头发也长了不少。他的目光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夜风拂过，带走了某些未说出口的话。
最终，是姚秋酩率先打破沉默。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拆盲盒？"
徐若涵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尖还带着方才她收拾玻璃时留下的血痕。
她缓缓扬起嘴角，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现在？"
姚秋酩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就现在。"
二楼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姜丹北和吴小异不知何时停止了争吵，正趴在窗台上看戏。姜丹北摇头晃脑："赌注我赢了，五百块！"
吴小异撇撇嘴："他们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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