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皇宫之上。蓝儿失魂落魄地在宫中奔逃,西周高耸的红墙宛如沉默的巨兽,蜿蜒曲折,将她困在这如迷宫般的禁宫之中。
乌鸦在枝头聒噪不停,那尖锐的叫声仿佛一把把利刃,划破寂静的夜空,也割扯着蓝儿脆弱的神经。
她满心恐惧,不顾一切地大喊:“我要回家!”声音在空旷的宫廷里回荡,透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助。
其他宫殿的小妾们被这凄厉的喊声惊动,纷纷点亮蜡烛。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户,映照出她们或好奇或麻木的面容。“又疯了一个。”有人低声叹息,语气里满是对宫廷残酷现实的无奈与习以为常。
因昨夜的一场雨,地面湿滑得如同镜面。
蓝儿只顾着逃离心中的恐惧,慌乱间一脚踩在一滩积水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泥水溅起,弄脏了她原本还算整齐的衣衫,膝盖和手掌也传来一阵刺痛。她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只见前方皇后慕容瑾玥正仪态万千地缓缓走来。
皇后身着一袭华丽至极的宫装,那锦缎上绣着的金凤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凤冠上的明珠璀璨夺目,在烛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她的面容绝美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眼神犀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此刻,她微微皱眉,嘴角向下撇着,眼神中满是不悦与厌恶,冷冷地看向蓝儿。
皇后身旁的一位宫女见状,立刻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地喝道:“究竟是哪个宫的?难道没人教过你宫中的规矩?如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
蓝儿心中“咯噔”一下,如坠冰窖,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慌乱地想要起身行礼,却因太过紧张,差点又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声音颤抖着说:“回……回娘娘的话,我是新来的皇帝的小妾。”
“小妾?”皇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身旁的宫女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射向蓝儿,厉声问道:“你是新来的小妾?叫什么名字?”
蓝儿赶忙低头行礼,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娘娘,我叫蓝儿。”她的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此时,一旁的侍卫单膝跪地,恭敬说道:“皇后娘娘,蓝儿的掌事宫女杨初女求见。”
只见杨初女匆匆赶来,神色惊慌,“噗通”一声跪地叩拜,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皇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今日事务繁杂,一时疏忽,未能照料好蓝儿主子,致使她在宫中西处乱跑。奴婢深知犯下大错,还望娘娘恕罪。只是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蓝儿听闻她所住之处曾有王小妾的悲惨过往,本就吓得不轻,精神恍惚。又因太过思念故乡,这才突然发疯,满脸墨水就跑了出来。恳请娘娘开恩,容奴婢带她回去医治。”
皇后身旁的宫女一听,脸色愈发难看,她怒目圆睁,指着杨初女的鼻子怒斥道:“你身为掌事宫女,竟如此疏忽大意!难道不知皇后娘娘己有身孕?你这般失职,若惊到皇后娘娘,动了胎气,你们谁担待得起!”
蓝儿心中一凛,深知局势危急,急忙说道:“娘娘怀有龙嗣,此乃天大的喜事。常言有云,有孩子应多积功德,娘娘慈悲为怀,想必定能体谅婢子一时失态。愿娘娘腹中龙嗣福泽深厚,一生顺遂。日后定能继承大统,保我朝千秋万代。”说罢,又忙不迭地讲了许多吉祥祝福的话语,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皇后听闻,脸色并未缓和,她冷冷地盯着蓝儿,眼神如同寒冬的冰霜,似乎要将蓝儿冻结。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刺骨:“‘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为人之道,贵在积善,诸事皆应谨小慎微,不可肆意妄为。宫中众人,皆应守礼克己,方能保这宫闱安宁。你等如此莽撞,若不严加惩处,何以服众?”
蓝儿和杨初女听了,心中大惊,赶忙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蓝儿哭着说道:“娘娘饶命,婢子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皇后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身旁的宫女见状,赶忙说道:“娘娘,您怀有身孕,不宜动怒,以免伤了龙胎。这二人虽有错,但念在初犯,且蓝儿确实精神受了刺激,还请娘娘从轻发落。”
皇后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冷冷地说道:“今日便暂且饶过你们。杨初女,你回去后好好教导你的主子,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杨初女赶忙谢恩:“娘娘宽宏大量,奴婢感激不尽。日后奴婢定当悉心教导主子,绝不再犯此类过错。”
蓝儿也跟着说道:“谢娘娘不杀之恩,婢子定当铭记娘娘教诲。”
皇后冷哼一声,转身缓缓离去。她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冷酷,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蓝儿和杨初女跪在原地,首到皇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敢缓缓起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廷风波,让蓝儿心有余悸。在这等级森严、规矩繁琐如蛛网的宫廷中,她仿若一片飘零的树叶,命运未卜。
不久之后,一名小宫女匆匆来到杨初女的居所,传达了皇后慕容瑾玥的旨意,命她即刻前往皇后寝宫。杨初女心中虽略有忐忑,但还是迅速整理好衣装,跟随小宫女前往。
踏入皇后寝宫,只见殿内装饰奢华至极,雕梁画栋,绫罗绸缎挂满西壁。皇后慕容瑾玥端坐在凤椅之上,凤冠上的明珠微微晃动,散发着清冷的光泽。她神色平静,眼神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杨初女赶忙跪地行礼,恭敬说道:“奴婢杨初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缓缓开口道:“杨初女,你来这宫中,时日己经很久了吧?”
杨初女低垂着头,回答道:“回娘娘,奴婢在宫中侍奉多年,也伺候过不少主子。深知娘娘乃后宫之主,统领六宫,威仪天下。娘娘又有兄弟身为大将军,妹夫是法真元大殿的旺真元国相,可谓家族荣耀。且在娘娘的治理下,后宫安宁,奴婢等也多得娘娘照顾,娘娘实乃大好人。”
皇后听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并无喜悦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审视。她轻声反问:“我是好人?你似乎很热衷于揣摩别人的想法,对他人的为人也颇有见解,倒是厉害。蓝儿脸上那墨水,想来就是你的计谋吧?”
杨初女心中一惊,身体微微颤抖,但仍强装镇定,说道:“娘娘明鉴,奴婢……”
皇后抬手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你不必狡辩。在这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杨初女“噗通”一声再次跪地,额头紧贴地面,惶恐说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糊涂,不该自作主张。只是蓝儿初来乍到,不懂宫中规矩,奴婢担心她闯出大祸,这才略施小计,想给她个教训,让她安分守己,绝无冒犯娘娘之意。”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片刻后说道:“你这心思,用在正道上倒也罢了。但若是敢有一丝一毫损害本宫利益,或是扰乱后宫安宁的举动,休怪本宫无情。”
杨初女赶忙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以后定当谨言慎行,一切以娘娘和后宫安稳为重。”
皇后微微点头,说道:“起来吧。本宫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这后宫,容不得半点差错。”
杨初女听闻皇后之言,心中虽惊惶,但立刻满脸堆笑,谄媚地说道:“皇后娘娘圣明,在娘娘这如日月般光辉的圣主面前,奴婢和蓝儿确实如蝼蚁一般渺小。娘娘如此宽容仁慈,实乃奴婢和后宫众人之福。娘娘放心,奴婢以后定当如影随形,将蓝儿的一举一动都如实向娘娘汇报,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说罢,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皇后神色淡然,微微点头,说道:“起来吧,记住你今日所言。”
杨初女赶忙起身,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下。
待杨初女走后,一旁的宫女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这个蓝儿如此莽撞,竟敢在宫中大喊大叫,还惊扰了娘娘您,犯下如此大错,为何不首接除掉她,以绝后患呢?”
皇后轻轻瞥了宫女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缓缓说道:“这宫里的女人,如花如海,多如繁星,你以为能除得完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蓝儿,犯不着大动干戈。再者,她初来乍到,未必知晓宫中规矩。今日卖她个人情,她日后若懂事,说不定还能为我所用。若她依旧不知好歹,再处置也不迟。在这宫中,做事要讲究分寸,不能只图一时之快。”
宫女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娘娘英明,奴婢愚钝,还是娘娘想得周全。”
皇后微微靠在椅背上,眼神望向远处,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轻声说道:“这后宫,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每一个举动,都要深思熟虑,方能稳坐这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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