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早已绷紧了神经!
就在那布满骨刺与吸盘的巨掌撕裂空气、带着死亡腥风扑面而至的刹那!一点清冷如寒潭月色的光华骤然在她掌心绽放!
锵——!
一柄通体流转着秘银般冷辉的月神之杖凭空出现,杖头镶嵌的宝石仿佛凝固了一滴月光,被她死死横在身前,构筑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光幕屏障!空气被挤压、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锐响!
但,没用!
深海王那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深海最狂暴的暗流轰击在脆弱的礁石上!
朱利安只觉得一股冰冷、粘稠、带着万吨海水重压的蛮横力量透过神杖狠狠贯入双臂!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涌上不正常的潮红,牙关紧咬,纤细的手臂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灵息被她不顾一切地疯狂催谷,周身甚至腾起一层朦胧的月华光晕,像一层脆弱的冰壳,试图抵御那无孔不入的恐怖压力。
然而,差距如同天堑。在深海王那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倾尽全力的防御,显得如此苍白而徒劳。
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让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滔天巨浪彻底吞噬。
“哼!”深海王喉间滚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脸上残忍的笑意更盛。他在外的皮肤下,一条条粗壮如虬龙、呈现出诡异青黑色的筋肉疯狂蠕动、贲张!仿佛有无数活物在他皮下游走、积蓄着爆炸性的力量。
那本就夸张到非人的肌肉轮廓,此刻更是膨胀了一圈,鳞片缝隙间溢出丝丝缕缕带着硫磺味的白气,充满了原始而暴戾的压迫感!
仿佛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
铿!铿!铿铿铿——!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与撞击声密集地爆开!白银巅峰的深海王与阿尔忒弥斯圣女的交锋,竟在空气中迸溅出大蓬刺眼的火星!
每一次杖臂交击,都像重锤砸在巨钟上,震得整个小院簌簌发抖,无形的冲击波让周围修为稍弱的神术修行者们脸色煞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不愧是神庙的圣女啊!有点意思!”深海王狞笑着,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吸力之强,竟在小院内卷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随即,两道炽热的白雾如同蒸汽火车般从他巨大的鼻孔中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海腥和硫磺气息,瞬间将他庞大的身躯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之中,更添几分凶厉与神秘!
就在这雾气升腾、遮蔽视线的瞬间!
他那条覆盖着青黑交错鳞片、如同精钢浇筑的巨臂骤然模糊!空气被极度压缩,发出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音爆!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朱利安只觉右腿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那层勉力支撑的月华光幕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琉璃,瞬间崩解!
深海王那快如闪电的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了她的膝盖侧面!
沛然巨力之下,她整个人如同被折断的花茎,毫无反抗之力地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坚硬的青石地面应声龟裂,碎石飞溅,她的膝盖深深陷入泥土与碎石之中!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
而这致命的破绽,被深海王精准地捕捉!
他甚至没有给朱利安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只刚刚砸碎了她膝盖的巨掌,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随意地、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地向前一推,如同拍打一只碍眼的飞蛾,精准地印在了她纤细脆弱的胸膛正中!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朱利安口中狂喷而出,在惨白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人偶,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飞!
娇小的身躯撞碎了身后那堵坚实的石墙,砖石崩裂,烟尘弥漫!最终,她重重摔在冰冷的沙砾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身上。
胸口那件绣着月桂枝叶的圣袍,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微微塌陷下去的掌印,刺目的殷红正从破碎的布料下迅速洇开,染红了身下的沙砾。
她蜷缩在那里,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破碎的颤音,仿佛一只被折断翅膀、濒死的白鸟。
“阿尔忒弥斯神庙的圣女……只是一时糊涂。”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刺破血腥迷雾的一缕阳光,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阿波罗神庙的圣女,身披仿佛熔铸了太阳金辉的圣袍,步履从容地挡在了朱利安与深海王之间。
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近乎神性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重伤倒地的月之圣女,最终落在深海王那狰狞的面孔上。
“深海之王,何必动怒呢?”她的声音如同竖琴拨动,试图抚平狂暴的海洋,“有话,我们好好说。神庙并非不近人情。”
她微微侧首,金色的发丝在弥漫着血腥和硫磺味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既然贵方所求乃是献祭,此事……也并非不可商量。”
她的目光掠过远处被火光映红的夜空,投向渔港的方向,语气变得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渔港那些……‘尘埃’,我们神庙,可以不管。只要贵方行事,不让我等难做,大家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每一个字都清晰、冷静,带着神庙特有的、俯瞰众生的冷漠,清晰地划下了界限——将渔港数千生灵,轻飘飘地推入了深渊的砝码盘。
宙斯神庙的圣女紧随其后,她那象征着雷霆权柄的圣袍上,细密的电弧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急切:“只要能铺就通往半神的道路……一切代价,皆可付出!”她直视深海王那双非人的竖瞳,话语掷地有声,冰冷得令人心寒,“别说区区渔港,便是整个阿卡迪亚……送予你们又何妨!”
深海王庞大的身躯微微一滞,覆盖着鳞片的脸上,那残暴的戾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意外和极度愉悦的狰狞笑容。
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舌头舔过森白的利齿,发出湿滑的声响。他心中瞬间豁然开朗——若有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庙“合作”,献祭的效率何止提升百倍?
省去了挨家挨户搜捕的麻烦,更杜绝了那些愚蠢手下监守自盗、偷吃“祭品”的混乱!这简直是天降的馅饼!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而诡异的“和谐”。是朱利安。她蜷缩在冰冷的沙砾与碎石中,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伴随着大股滚烫的鲜血从苍白的唇边涌出,在月下绽开刺目的红梅。
她想嘶喊,想质问,想斥责这赤裸裸的背叛,但破碎的胸腔和堵塞的气管,只允许她发出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和破碎的咳喘。
那双曾经清澈如月下湖泊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绝望地瞪着那两位曾经的“姐妹”。
就在深海王志得意满,准备敲定这肮脏交易时——
“报——!!报——!!!”
一个尖锐、惊恐到变调的嘶鸣声,如同生锈的刀片刮过所有人的耳膜!一个虾头人身、甲壳上沾满污秽血迹的海族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它那对突出的复眼因极致的恐惧而疯狂转动,挥舞着残缺的螯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王上!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时间回溯:一小时前)
杀戮。
纯粹的、高效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杀戮。
修恩的身影在燃烧的街巷间穿梭,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手中的武器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收割着海族扭曲的生命。
他能清晰地“看”到,意识深处那本神秘“书页”上的数据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跳动、暴涨!
一行行闪烁着幽光的文字在书页边缘急速流淌、重组,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即将挣脱束缚,发出震撼灵魂的咆哮!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颤栗的满足感和力量感,如同最烈的酒,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但他无暇细究。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向前!撕碎一切挡路的“海鲜”!
零散的海族?瞬间肢解。
成百上千的集群?赤红的神器之火咆哮而出,焚尽一切!
那冲天而起的烈焰,将他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从古老史诗中走出的毁灭战神,在满城哀嚎与建筑崩塌的轰鸣中,谱写着属于他自己的、染血的序章。
码头。空无一人。
没有露西亚,也没有预想中堆积如山的工作人员尸体。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凌乱的打斗痕迹。
“可能在赫斯提亚秘仪会!”爱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
修恩的目光投向内城方向,那里相对“平静”,只有零星的惨叫和怪物们肆无忌惮的狂笑刺破夜空。一股冰冷的怒火在他眼底深处凝结——那群肮脏的海鲜,竟敢将爪子伸向那里?伸向……那个地方?
他带着爱莉,如同两柄烧红的尖刀,再次扎入混乱的旋涡。
越靠近内城,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那些挥舞着钢叉、如同巨型甲壳类生物和海妖混合体的海族士兵,行动间竟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秩序感。
它们三五成群,分工明确,粗暴地砸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户,将里面哭喊哀求的男女老少如同牲畜般拖拽出来,剥去蔽体的衣物,用钢叉驱赶着,将他们汇集成一股股绝望的人流,驱向城市中央未知的空旷之地。
这绝非寻常的劫掠或觅食。
修恩的眼神锐利如鹰。他见过海族吃人,那通常是混乱、贪婪、毫无章法的。眼前这一幕,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冷酷高效的……收割。
更像某种古老而邪恶仪式的准备工作。一股寒意,比海风更冷,悄然爬上他的脊椎。
赫斯提亚秘仪会的建筑轮廓,就在前方那座石桥之后。
一路杀伐,不仅没有消耗他的体力,那股源自书页的力量反而让他精神愈发明锐亢奋,如同永不停歇的杀戮引擎。
海族的嘶吼、扭曲的面容,在他眼中与砧板上待宰的鱼虾无异——唯一的区别在于,它们能提供更“美味”的力量。
奇怪的是,越靠近秘仪会,海族的数量锐减。它们似乎对这片区域有着本能的、深切的忌惮,只敢在远处逡巡嘶吼,如同畏惧光明的阴影,根本不敢靠近。
修恩放缓了脚步,看着前方的爱莉。
少女娇小的身影此刻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她动作简洁、迅猛,带着一种新生的、令人心悸的精准。
一只挥舞着巨螯、试图偷袭的螃蟹状海族,被她反手一拳,坚硬的外壳如同劣质的陶器般应声爆裂!粘稠的体液和破碎的甲壳四溅开来。
她的进步,快得惊人。
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如同微弱的暖流,在修恩被杀戮和力量浸染的心底悄然划过。或许……即使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开,这个倔强的女孩,也拥有了在这残酷世界里挣扎求存,甚至……撕碎黑暗的力量。
不再犹豫。修恩的目光越过爱莉,牢牢锁定前方那座在夜色中沉默伫立的建筑——赫斯提亚秘仪会的大本营。他加快了脚步,身影在燃烧的街巷中,再次化作一道疾驰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暗影。
……
“修恩?那个渔港的……督查?”深海王巨大的鼻孔中喷出两道带着硫磺味的不屑白气,覆盖着厚重鳞片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弄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区区一只岸上蹦跶的虫子,有什么好怕的?也配让我深海之王在意?”
它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带着绝对的、源自力量巅峰的轻蔑。周围的虾兵蟹将们立刻爆发出刺耳的、谄媚的哄笑声,附和着它们王的狂妄。
然而,就在这轻蔑的笑声余音未绝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弥漫着血腥与硫磺味的空气!声音的来源快得超越了感知,前一瞬还在极远的天际,下一瞬已迫在眉睫!
深海王脸上那抹残忍的笑意瞬间凝固!一股源自亿万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近乎野兽本能的恐怖警兆,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它的脊椎!
它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反应却快得不可思议!连思考都来不及,纯粹依靠肌肉记忆,头颅和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
轰隆——!!!
如同九天雷霆在耳畔炸响!整个大地都为之剧烈一颤!
以深海王刚才站立之处为中心,坚硬如铁的青石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崩裂、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碎石和烟尘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浆液冲天而起!
深海王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毁灭性的直击,但那股擦着它鼻尖掠过的、纯粹到极致的死亡锋锐感,让它覆盖着鳞片的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
它惊魂未定地定睛看去——
只见它身侧,那位刚刚还在谄媚大笑、体型壮硕如小山的螃蟹将军,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的深坑,以及……泼洒得到处都是的、混合着破碎甲壳和腥臭内脏的粘稠浆糊!就像一颗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捏爆的、熟透了的腐烂浆果!
几片巨大的、边缘焦黑的蟹壳碎片还嵌在远处的墙壁上,兀自冒着袅袅青烟。
死寂!
比深海最幽暗的海沟还要沉重的死寂,瞬间笼罩了全场!所有海族的哄笑和嘶鸣都卡在了喉咙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它们那对复眼或竖瞳里,前一秒还充斥着对王的谄媚和对岸上生灵的残忍,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惊骇与茫然!
深海王缓缓直起身,覆盖着鳞片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嘶鸣。
它那双非人的竖瞳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里面燃烧着难以置信的暴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谁——?!”它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深海巨兽,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瞬间冲破了死寂,震得整个空间嗡嗡作响!
那声音里再没有半分轻蔑,只剩下被彻底冒犯尊严的、歇斯底里的疯狂,“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杂种!敢在我深海之王面前……杀我的人?!”
暮色四合,昏沉的天光仿佛被这声咆哮惊退,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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