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跪坐在坤宁宫后殿的锦垫上，指尖轻轻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马皇后倚在紫檀木榻上，手中握着一串菩提念珠，神色沉静。
“娘娘，奴婢找了曹国公，请他查了东宫诸嫔妃家里的采买记录，曹国公查到吕侧妃家里买了金线和银线。”玉儿低声道，“和宫人描述的那彩球疑有关联。”
马皇后微微皱眉：“吕氏？”
玉儿摇头：“奴婢也觉得蹊跷，便请马福查了吕府这一年的采买记录。”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马皇后，“这是马先生送来的。”
马福是马皇后的娘家侄儿，大明开国后专门替马皇后打探消息。马皇后展开纸条，上面是马福的亲笔字迹：
“吕府去岁腊月私购冰蚕银丝三十两。”
马皇后指尖一紧，菩提子“咔”地一声轻响。冰蚕银丝，价比黄金，且专供皇室，吕府买这个干啥？吕府买的这三十两冰蚕银丝哪里来的？
“娘娘，还有一事。”玉儿压低声音，“奴婢得到马先生的消息后，又托曹国公查了吕府绣娘，发现其中有一位姓薛的绣娘，原是苏州织造局的匠人，专精‘劈丝’技法。”
“劈丝？”马皇后眸光一冷。
“是，能将一根金线劈成十六股，绣出的纹样栩栩如生。”玉儿顿了顿，“而这薛绣娘，去岁因年老体弱被苏州织造局放逐，然后吕侧妃的母亲将其招揽入吕府。”
马皇后缓缓合上纸条，眼中寒芒闪烁。
“娘娘，平安将军查到一事。”玉儿轻声道，“那彩球上的双虎纹样，并非随意绣的。”
马皇后抬眸：“哦？”
“平安将军说，他手下的人见过‘双虎镇宅’的纹样，据传此纹能镇邪祟，但若绣在童玩上……”玉儿顿了顿，“则有‘噬魂’之意。”
“噬魂？”
“是，民间巫蛊之术，传言若将噬魂纹绣在孩童之物上，可使其魂魄离散，日渐痴傻。”
马皇后指尖微微发抖，但面上依旧平静：“证据呢？”
玉儿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册子，递给马皇后：“这是平安将军找到的，上面记载了这种邪术。”
马皇后翻开册子，只见其中一页画着两只猛虎相争的图案，旁边批注：
“双虎噬魂，绣于童玩，可令幼子失魂，七日而亡。”
李文忠站在曹国公府的书房里，地上摊开从东宫诸嫔妃家里掏来的各式各样绣品垃圾，其中一小块烧焦的绣片被他紧紧捏着。
“公爷，这绣片上的纹样……”亲信家将低声道，“与众不同。根据玉尚宫提供的线索进行过对比，疑似东宫的彩球。绣片来自北平按察司佥事吕本府上。”
李文忠冷笑：“吕本？胆子不小，竟敢私藏冰蚕银丝，还用来绣彩球害人。”
他展开另一份密报，上面记录着吕府近半年的异常举动：
洪武九年冬，吕府有人秘密召见苏州绣娘薛氏，命其赶制一批绣品。
洪武十年正月，吕府后院曾焚毁一批绸缎，火光彻夜未熄。
三日前，吕府的管事郑三连夜出城，行踪诡秘。
“郑三……”李文忠眯起眼，“去查他去了哪。”
家将犹豫道：“公爷，这事若继续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到……”
“牵扯到谁？”李文忠冷声问。
“吕本背后，是东宫啊。”
李文忠沉默片刻，缓缓道：“继续查，但要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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