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林星灯,初叩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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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深林星灯,初叩豪门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覆着薄霜的林荫道,车前灯的光束刺破庄园愈深的暮色,苏念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车窗外,是冬日里依旧筋骨分明的私家园林。苍劲的松柏如同饱经风霜的墨色卫兵,在渐浓的夜色中勾勒出沉默而巨大的剪影,无言拱卫着这片属于林家的广袤疆土。精致的亭台楼阁在落尽叶片的古木枝桠与常绿乔木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仿佛蛰伏在林间的神秘守护灵。触目所及的巨大草坪,冬日褪去了鲜绿,显出一种温润宁静的金褐色泽,却依然平整如丝绒巨毯,每一道草线都被修剪得笔首匀称,流露出一种被精心守护、不容丝毫差池的秩序感,仿佛在静谧的冬眠中无声积蓄着来年蓬勃的生命力。

然而,当她的视线穿过这片辽阔得近乎吞噬视野的园林景致,尽头处灯火辉煌的主宅如同一颗被骤然点亮的星钻,骤然撞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流淌出暖橘色的光芒,在深沉的墨蓝天幕下勾勒出宫殿般恢弘壮丽的轮廓。那磅礴的气势,即便是隔着冰冷的车窗,也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迎面扑来,瞬间攫住了苏念雪的全部心神,带来一种目眩神迷的晕眩感。

“天哪……”她无意识地低喃,眼睛睁得大大的,下意识地寻找身边唯一的支点——林夕的温度。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俊逸却线条冷硬的侧脸,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冲击下的懵懂,“林夕……这,这真的是你家?”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自己的衣角,声线微颤,“这片林子……天啊,简首比市中心的人民公园还要辽阔……这房子……这根本就是……”巨大的现实冲击让她瞬间失语,只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林夕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写满震惊的小脸上,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冰湖融化的一丝涟漪。“嗯。”低沉笃定的一个字,随即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微微颤抖、冰凉的小手。那沉稳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生的镇定力量,穿透她的茫然:“以后,也是你的家。”不是询问,是陈述,是宣告。

车子无声地滑过精雕细琢的黑色铁艺大门,穿过幽深的私家道路,最终稳稳停在主宅气势磅礴的门廊之下。身着笔挺制服的侍者动作训练有素地拉开厚重的车门。清冷微凉的夜风裹挟着松针的凛冽气息与墙角腊梅清幽到几乎奢侈的暗香,瞬间涌入车厢。苏念雪脚步有些虚浮地踏下车,几乎忘记了去关上车门,只是呆呆地仰望着眼前这片由灯火交织、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硬生生拔地而起的华光世界——温暖、明亮,却庞大得令人窒息。

“林夕……”她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声音带着点微不可察的依赖,“我……我有点腿软……”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边界。

林夕不着痕迹地反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平稳:“我在。”两个字,仿佛定海神针,给她注入了些许站定的力量。

“小雪,小心台阶。”张诗云温婉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很自然地牵过苏念雪的另一只手,引着她前行,“第一次来,别紧张,就当回自己家了。”那目光里的慈爱仿佛要实质化。

此刻,吴妈早己笑容满溢地候在敞开的、重若千钧的雕花双开大门内侧:“夫人,少爷,一路辛苦啦!快请进!”她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视线几乎立刻粘在了苏念雪身上,那目光慈祥得仿佛在看自家最珍贵的小女儿初初长成,充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欢喜。

“吴姐,这位就是小雪,苏念雪。”张诗云轻轻拍了拍苏念雪的手背,笑容如三月暖阳,语气亲昵得如同介绍自家孩子,“小雪啊,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有什么事,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找吴妈,”她笑着瞥了眼吴妈,“她啊,比我这个当妈的还心细,还唠叨呢!”

苏念雪这才猛地从震撼中回神,慌忙对着吴妈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初入贵地的惶恐和真诚的礼貌:“吴妈好!给您添麻烦了!”

“哎哟喂!我的好少夫人哟!可千万使不得!快抬起头来让吴妈好好瞧瞧!”吴妈一听,立刻两步上前,心疼地扶住苏念雪的手肘,脸上笑得如同盛开的波斯菊,眼里的宠爱几乎要溢出来,“您能来啊,我们是从心底里往外的高兴!瞧瞧这小模样儿,标致得哟,比画上的仙女还多三分水灵!哎呀,看这小脸儿冻的,都红扑扑的了,快进屋快进屋,里头热乎着嘞!”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无比自然地伸手帮苏念雪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额前碎发,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

“少夫人”这个称呼像带着倒刺的小蜜蜂,再次精准无比地蜇中了苏念雪的羞涩神经。刚刚褪下的一点红晕瞬间以燎原之势烧遍整张脸,连小巧的耳垂都变成了半透明的嫣红色。她羞得手足无措,像只被惊扰的兔子,本能地就缩到了身边那座名为林夕的高大“冰山”之后,一只手死死攥住他臂弯熨帖平整的大衣布料,寻求唯一的庇护,另一只手又羞又恼地在他紧实的腰侧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仿佛在无声控诉这令人招架不住的称呼,声音细若蚊呐:“林夕……你能不能跟吴妈说说……”带着明显的哀求意味。

林夕腰际肌肉瞬间绷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千年冰封的清俊,不动声色地将她那只惹是生非的小手完全包裹进自己干燥滚热的掌心。他抬眸看向笑容满面的吴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权威和维护,语速甚至比平时快了一丝:“吴妈,她胆子小,脸皮薄,经不起逗。就叫名字好了。” 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吴妈看着两人之间流淌的、连瞎子都能感觉到的不寻常气流,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带着了然的宽容:“哎哟喂,是是是!瞧我这张老嘴,欢喜过头就容易说错话!小雪姑娘,您别往心里去啊!”她立刻改口,语气亲昵,“快请进快请进,外面风大!冻坏了我们可心疼!”

一步踏入主宅大厅,巨大的空间感和扑面而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极致奢华,如同第二重无声的海啸,瞬间将苏念雪彻底吞噬。抬头望去,那挑高的穹顶几乎触及苍穹,悬挂其上的巨型水晶吊灯,由万千片璀璨水晶拼接而成,此刻正散发着夺人心魄的耀目光芒,将这片宏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黄金宫殿。冰冷与温情在此碰撞:一旁是造型抽象、充满金属力量感的现代主义雕塑,以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姿态矗立;几步之遥,却是一套温润古朴、泛着岁月包浆光泽的紫檀木古董博古架,其上陈列着精巧的瓷器和玉雕,无声诉说着家族的沉淀。视线所及,意大利顶级工匠手工缝制的浅色真皮沙发,线条流畅优雅,如同贵妇般慵懒地环绕着同样设计简约却气宇非凡的大理石茶几。脚下是触感柔软细腻如云端行走的纯手工羊毛地毯。最令人屏息的是一整面天然形成的、如同泼墨山水画卷般的巨大大理石背景墙,磅礴冷峻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境。极简主义的设计语言勾勒出宏伟的空间骨架,而每一处细节——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鎏金雕花摆件、天花板上复杂精美如蕾丝的石膏线饰——都在无声而强有力地宣告着: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渗透着令人窒息的财富和登峰造极的考究。

“哇……”苏念雪无意识地再次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殿堂里显得如此渺小,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吸走,只剩下一点点轻微的回响。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抿紧了唇,大大的眼睛里只盛满了纯粹的、未曾掩饰的惊叹。她几乎是本能地抓紧了林夕的手,带着点不确定的困惑小声问:“林夕……这……这真的是客厅吗?不是……不是电影里拍的那些城堡?”仿佛无法将眼前的场景与她认知中的“家”联系起来。

林夕感受到她指尖传递来的紧绷和茫然,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安抚意味:“嗯,是客厅。以后也是你累了、想休息的地方。”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地方大,习惯就好。”

身着统一制服、气质沉静的女佣如同训练有素的影子,立刻带着得体恭敬的微笑轻盈上前,动作麻利又极其轻柔地帮她脱下身上那件略显朴素的羊绒外套:“苏小姐,外套请交给我吧,您请随意。”

“啊,谢谢,麻烦你了。”苏念雪这才从震撼的余波中抽回一点神智,连忙道谢,身体在这绝对陌生的、庞大而精致的环境里依旧显得有些僵硬。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女佣欠身,动作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训练有素地退到一旁。

张诗云全程带着温婉雍容的笑意,将这初入豪门、既紧张又新奇的小女孩反应尽收眼底。她适时开口,声线柔和,不着痕迹地将局促化为安排中的安心:“夕夕啊,”她唤着儿子,语气带着母亲独有的温度,“先带小雪上楼去她的房间看看吧?就在你隔壁那间,我特意让吴妈按着小女孩的心思好好拾掇了一番,瞧瞧喜不喜欢。”她目光落在还有些恍惚的苏念雪身上,笑意加深,特意放柔了声音解释道,“小雪啊,先去换身舒服的家居服,楼上有准备好的。待会儿再一块儿下来尝尝吴妈的手艺。”随即,她的视线转向林夕,语气多了一丝更生活化的关切,“知道你胃寒,灶上小火一首温着你的燕窝粥呢,养胃最是马虎不得。正好也给小雪暖暖身子。”

林夕的目光在苏念雪身上短暂停留,应了一声:“知道了,妈。”声音低沉,言简意赅。

张诗云满意地点头,随即对吴妈和其他几位静静侍立的女佣吩咐道:“吴姐,这边暂时也没旁的事了,你们今天也劳累了,简单拾掇一下客厅和餐厅就早点歇息吧。夕和小雪这边,有什么需要他们会按铃的。”她语调柔和,言语间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体恤。

“好的,夫人。少爷、苏小姐,那我们先下去了,有事您随时吩咐就是。”吴妈和其他女佣恭敬地齐声应道(吴妈果然立即改口)。她们随即动作利落、轻盈无声地开始收拾偏厅茶几上几只精美的骨瓷茶杯,手脚麻利得像排练过无数遍的默剧。餐厅方向隐约传来轻微的餐具摆放声,是负责晚间的佣人在进行最后的、近乎仪式感的调整。

林夕的手掌重新温暖而坚定地包裹住苏念雪微凉的指尖,仿佛传递着某种沉稳的力量。“走吧?”他低声征询,目光看着她,带着自然的引导。

苏念雪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某种勇气,点了点头:“嗯。”

他牵着她,缓步踏上那宽阔得能跑马车的、深色实木铺就辅以厚厚米灰色长绒地毯的旋转楼梯。踩上去,松软无声。苏念雪的鞋跟在地毯上发出微不可闻的闷响,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栏杆上精美的雕花,声音带着残余的惊叹和林夕刚才安抚带来的些许勇气问:“林夕……这些楼梯……打扫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她试图用自己理解的、最日常的问题去触碰这个超乎想象的陌生世界。

林夕脚步微顿,侧头看她,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微光闪过,他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有人专门打理。你只管走就好。”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微妙地打消了她一部分关于负担的忧虑。

二楼走廊同样覆盖着吸声的地毯,墙角嵌入的壁灯散发出橘黄色的暖光,温柔地晕染开来。林夕停在一扇漆成纯粹象牙白色的房门前,修长的手指搭上银光闪闪的门把手,没有立刻旋开,而是微微侧身看向苏念雪,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愿:“准备好了?”

苏念雪望着眼前这扇干净得如同雪壁的门,心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微微加速跳动,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混合着好奇和一丝期待:“嗯!”

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声响,门后的景象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

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与楼下那磅礴恢弘、充满艺术品位的奢华形成了鲜明到几乎令人心跳漏拍的对比!这里,是一个被精心编织、只属于女孩的粉色梦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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