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在身后无声合拢。车厢内空间宽敞,乘坐舒适。司机是一位穿着整洁制服、态度恭敬的中年男人,专注地驾驶着车辆。
窗外,繁华的城市飞快地向后掠过,逐渐被郊区的宁静取代。道路两旁的建筑愈发稀少,车辆正驶向更远的郊外。那份远离喧嚣的静谧,反而更凸显了车内压抑的安静氛围。
林夕紧握着苏念雪的手,一路上保持着沉默。那份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让苏念雪感到些许不安,却也更加依赖掌心传来的那份温热与力量。
车子驶上一条两侧种满高大梧桐的幽静林荫道,开了片刻,终于在一处被浓密竹林和高耸院墙环绕、外观古朴低调的建筑门前停下。只有门旁一块刻着“清心小筑”古字的青石和几盏暖黄色灯笼,昭示着这里的不凡。
司机的声音恭敬地在车外响起:“西位,请下车。里面会有专人迎接您们。”他拉开车门。
车门完全打开,清冷而清新的郊外空气瞬间涌入车内。众人依次下了车,脚踏实地,脚下是通往那扇古朴院门的平整青石板路。抬头望去,灯笼柔和的光线下,一位穿着典雅深青色旗袍、仪态端庄的中年女子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面含得体微笑,安静地等候着。
还没等他们完全站定,这位女子己优雅地步下台阶,快速但不显匆忙地走到林夕面前。她脸上挂着训练有素、又不失亲切的笑容,微微俯身,距离恰到好处,既保持礼貌又确保话语清晰而保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送入林夕耳中:
“少爷,”她极其自然地用着这个尊称,语气带着尊重与一丝熟稔,“太太己在静月轩等候,并特意嘱咐我在此恭迎您和……少夫人。” 她目光极为短暂、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林夕身边的苏念雪,眼神中带着分寸感极好的审视与确认。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少爷”、“太太等候”、“特意嘱咐”、“恭迎”、“少夫人”——每个词都在强化林夕身份,并对苏念雪地位进行了暗示性的正式定位。
林夕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对“少夫人”这个提前冠上的称谓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否定,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仿佛默认。他没有多言,甚至没有看这位管家一眼,随即便转过身,向刚刚站稳的苏念雪伸出手,动作自然而流畅,声音是刻意放柔的温和:
“到了,小雪。” 他绅士地牵住她的手,引导她踏上台阶,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范围之内。欧非和叶蓉紧随其后。
大门被轻轻推开,没有发出丝毫噪音。甫一踏入,一股清雅的草木香气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茶香便扑面而来。与门外的低调截然不同,门内是一处精心设计的庭院式秘境!小桥流水蜿蜒流淌,锦鲤在池中悠然游弋。精心修剪的翠竹错落有致,古雅的卵石小径通向幽深处。沿途可见造型独特的奇石盆景,挂着灯笼的抄手游廊在夜色中画出一道道温暖的弧线。没有都市的喧嚣,只有虫鸣水声点缀着深沉的宁静。置身其中,仿佛瞬间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远离尘嚣。
欧非和叶蓉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欧非兴奋地小声道:“卧槽……别有洞天啊!这地方真是神仙找的!” 叶蓉眼中也满是惊叹和好奇。苏念雪更是看呆了,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林夕的手指。
管家正要上前推门,林夕却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欧非和苏念雪:“小雪,蓉蓉,你们先跟这位姐姐进去吧。我俩先去下洗手间。” 他转向管家,“有劳。” 管家微笑着点头,推开了静月轩的门扉。
门开一隙,温暖的灯光和茶香流淌出来。苏念雪和叶蓉相视一眼,带着点好奇和忐忑,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林夕见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内,立刻拉着欧非转身几步,走到庭院的另一侧一座小假山后。
“喂喂喂,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欧非被拽得莫名其妙,“不是说去洗手间吗?”
林夕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香的空气,试图压下心中的焦虑,但眼神里的凝重半分未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我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你准备好了吗?”
欧非看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更纳闷了:“到底是谁啊?能让你林大少爷慌成这样?难道里面坐的是你爸?不对啊,你爸没回国吧?而且是阿姨啊。” 他挠挠头,随即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切,管他谁呢,能让小雪妹妹得到清心小筑的邀请,那就是大佬!欧哥我现在充满了对大佬的敬仰!走走走,赶紧进去瞻仰一下!” 说着就要往屋里闯。
“是……我妈。” 林夕的声音低沉地从欧非身后传来。
“谁?!谁妈?!” 欧非猛地顿住脚步,扭过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妈?!哪个妈?你是说……张…张诗云阿姨?!”
林夕沉重地点了点头。
欧非的表情像被瞬间冷冻!茫然 —— 不敢置信 —— 然后如同看见洪水猛兽般,瞬间转换为彻头彻尾的惊恐!
“卧槽!!我的亲娘嘞!合着这不是大佬请客……是太后娘娘设的鸿门宴!正儿八经的家宴?!林夕你不仗义啊!”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尖利变形了,眼神像雷达一样“唰”地扫向那扇紧闭的门,又惊惧地转回来,压着嗓子急促地说:“这……这太危险了!风紧!扯呼!” 说着,他动作快得惊人。
然而,他第一步都没迈出去!
林夕比欧非更快!他的手臂就如同精准的铁钳,闪电般向前一探,稳、准、狠地扣住了欧非正欲逃跑的肩膀!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定效果,硬生生将这只想溜的泥鳅牢牢钉在原地!
“去哪儿?” 林夕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平静,但扣在欧非肩上的手却像烙铁般坚实有力,眼神更是寒冰一样盯着他,“现在想跑?你觉得我还能放你走吗?”
“喂!喂喂喂!疼疼疼!” 欧非被他捏得龇牙咧嘴(夸张表演成分居多),挣扎着想甩开那铁钳般的手掌,但林夕纹丝不动。“兄弟!夕哥!林大侠!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那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看!” 他另一只手急急地指向静月轩的门,“里面坐着的是谁?你妈! 我欧非是谁?滨城知名纨绔、招猫逗狗不着调、嘴巴没把门第一人! 我要是进去了,万一口无遮拦说错什么话,把你的什么黑历史、小时候尿床的光辉事迹抖落出来……或者对着小雪妹妹说几句不该说的……那不是给你这家长见面会……哦不,是家宴!平添波折吗?!我这是牺牲小我,不给你添麻烦啊兄弟!你看我这觉悟!多替你着想!”
他满脸都是“我为你好”的真诚(大雾),试图用歪理说服林夕松手:“要不这样!你放心!我马上带着蓉蓉远走高飞……呃,是安全撤离!保证不露脸!留你和雪雪妹妹跟伯母尽享天伦之乐!你放心!只要您抬抬手……”
“不行。” 林夕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手臂纹丝不动,眼神甚至更冷了几分,“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从你答应上车那一刻起,你这搅局……哦不,你这特邀嘉宾的名额就锁死了! 是兄弟,今天就跟我一起把这个锅给……撑住了! 有福同享!有难,”他手上微微加力,盯着欧非瞬间皱成苦瓜的脸,“…也得你顶着! 别想跑!”
欧非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我靠!林夕你这是赤裸裸的绑架啊!!”他看着林夕那不容商量的眼神,知道逃跑大计彻底破产。他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垂头丧气如同被押赴刑场的囚徒,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能吹飞落叶的气,然后猛地抬手扒拉开林夕扣在他肩上的手(林夕也顺势松开了),用一种认命般的悲壮语调吼了一声:
“得! 爷们今儿豁出去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林夕!算你狠!” 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给自己鼓劲(更像是认命),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今天我欧非就舍命陪你这个君子! 不就是见你妈吗?谁怕谁啊!十八年后……不!十分钟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我要是不幸阵亡……记得在我的墓志铭上刻上——‘为兄弟爱情赴死的伟大炮灰’! 然后多烧点限量球鞋!”
他把胸一挺,下巴一抬(动作强装英勇,但眼神还是有点发虚),气势汹汹(虚张声势)地冲着静月轩大门一挥手:
“走!闯关去!让你妈瞧瞧她儿子有个多么……勇敢的好兄弟!” 说完,他像是即将冲锋,又像是要壮胆,一把抄起旁边石桌上不知道谁放的一杯清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
林夕看着他这副既认命又强行给自己加戏的悲壮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中那丝凝重倒是散去不少。他没再废话,点点头,率先转身走向门口。欧非深吸一口气,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亦步亦趋地跟上——只是手里还紧握着那半杯水(他需要个道具壮胆),背影写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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