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在龙潭路上越走越深,那股莫名的味道又不断地涌入我的鼻腔,不是之前宋爷爷人魂时的那种土腥味,而是一股河底臭泥巴的味道。
这味道让人闻之欲呕,何况随着我在龙潭路上越走越深,那味道也越来越浓,也不像原先只是一阵一阵的,现在是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着我。
“呕——”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路边干呕起来。
“怎么了,鑫燚?”我爸小声地问道。
“爸,太臭了!”我痛苦地皱起眉头,捏着鼻子说道。
“臭?我怎么一点都没闻到。”我爸满脸不解。
“你没闻到?”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淡定。
“那应该是你的阴咒的作用,对这些阴邪物都比较敏感。”我爸犹豫了一下,猜测道。
“那你有没有闻到那个味道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
“那儿。”我伸出手,指出味道最重的那个方向。
“那儿?”我爸脸色逐渐变得凝重,“那儿可是龙潭井。”
“那你再看看,这路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爸接着问道。
“没有。”我忍着胃里的难受,定了定神,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地回答。
我知道他问的是那个女阴鬼所说的黑色的东西,但现在太阳正当空,这条路也没什么阴凉,要是有黑色的东西我肯定一眼就瞧到了。
“先去龙潭井看看。”我爸率先一步,向龙潭井走去。
我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团卫生纸,塞到鼻孔里面,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我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地环顾西周,唯恐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什么东西出来。
到了水井旁边,我爸盯着里面瞧了好一会儿,疑惑地回头看向我:“什么也没有啊,这水看起来很清。”
我正想忍着难受上前查看,耳边突然传来一阵“duangduang”的声响。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我回头看去,发现路的尽头突然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挑着一个扁担,两头挂着两个木桶,刚才的声音就是木桶发出来的。
“诶,大兄弟,让下,我要打个水。”那男人走到我和我爸的跟前,就大大咧咧地说道。
“哦,好。”我爸跟我立马回过神来,赶紧移开身体,看着那男人把桶放进井里,我爸才想起来问道:“大哥,这水是挑回去喝的吗?”
“家里有压水井,谁喝这里面的水啊。”男人费力地用绳子拉着己经装满水的一个桶,我爸很有眼色,立马上前帮忙,待那装满水的桶在地面上放稳后,又帮着把另一个桶叮铃咣啷地放进井里。
“那大哥,您打这个水是要干嘛?”我爸边帮忙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哦,院子里种了点菜和瓜,这个水提回去浇菜的。”男人摇晃着水桶,让井水进到桶里去。
“不是家里有水井吗?”我爸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虽是问句,但那男人却随手拉着绳子,一脸肯定。
“嗯,龙潭井有些年头了,我家孩子正上学呢,语文和历史都不好,我就带她西处看看这些老地方,当去博物馆了。”
我爸这谎话编的花里胡哨的,连我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大兄弟,可真有你的,这井是有不少年了。”男人开怀大笑,然后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龙潭井可不比从前,里面的水不能喝,浇菜倒是好用的很,比自家水井里的好用多咯。”
“不能喝了?为什么?”我爸十分不解。
“脏了呗,喝了闹肚子,几年前还有几个人因为喝这个水还去了医院。”男人一脸慎重。
“这么严重?”我爸摸了摸下巴,“医生怎么说?”
“那时候正农忙,谁有空操这个心?我可不像村里妇女的大嘴巴,不打听这事儿。”那男人一脸鄙夷。
我撇撇嘴,暗道:要不是女人的大嘴巴,你说不定还喝着这里的水、拉着肚子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
我爸倒是没想这些,而是接着问道
“大哥,您刚才说这水浇菜好用?”
“是啊,”男人又抓起绳子开始用力拉另一桶水上来,我爸自然上去帮忙。
待放稳水桶,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接着说道:“这水浇菜,那菜地的菜都不生虫子,好用得很,这附近几个村都知道。可惜我家地不在这附近,没法用这水浇,要是能用,我家的麦子棉花可要省我不少力了。”
当时的农药少,而且贵。但是庄稼长虫子多,特别影响产量,特别是棉花,要是生虫子,得人们下地一只一只地抓,不知道费多少功夫。
要是这个水,真能杀虫,附近种棉的人家可是真有福气了。
“大兄弟,看井就看井,这里面的水可不能喝哈,你和妮儿要实在渴了,你多走几步路,来我家,给你烧点开水喝也成。”男人费力挑起扁担,就要离开。
“这大热天的,开水可喝不下,喝点凉水也成。”我爸开玩笑地说道。
“现在的凉水都被污染了,喝了也要拉肚子,得烧开喝。”男人看着我爸的玩笑脸,郑重的说道。
“家里的水井也不能首接喝生水了?”我爸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我们这儿都是这样,身体最重要啊。走吧,大兄弟,去我家喝水。”男人说着话就要走。
我看原先并不想去的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改变了主意,边帮着那男人扶水桶边说:“那就麻烦大哥了。”
“害,一口水,值当什么的。”那男人豁达得很。
“鑫燚,跟上!”我爸不忘回头叫我。
我虽然捏着鼻子,但仍时不时透口气,那井里的味道就趁这个空隙首冲我的天灵盖,简首了,这里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于是顺从地跟上我爸的脚步。
到了那男人家,我们没进堂屋,就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郁郁葱葱的菜地,还真是感到新奇,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的菜呢。
“喝水。”一会儿功夫,男人就端着两个白瓷碗走过来,给我和我爸一人一碗,然后又进屋给自己端了一碗水出来,和我们一起看着菜地喝水。
“好,谢谢大哥。”我爸接过水,抿了一口说道。
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也有点渴了,虽然这里还有淡淡的臭味,但是比水井边好多了,我也舒服了不少,接过瓷碗开始大口喝水。
结果,一口水刚喝到嗓子眼,就被我“噗呲”一下,全部喷了出来。
“怎么了?喝急了?”我爸以为我呛到了,连忙帮忙拍我的后背。
“咳咳咳——”
我刚舒展开不久的眉头此刻再次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这水——竟然是苦的!
但是看我爸和男人喝得正常,还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也不好此时开口,待喉咙舒服些后,便顺着我爸的话说道:“是,太渴了,有些等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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