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幽邪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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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九幽邪谋

 

大相国寺后山的薄雾渐渐散尽,凝结在青苔与古松上的寒霜悄然化作细密的水珠,滴落在湿漉漉的岩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空气中那刺骨的凛冽虽己消退,却仍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寒,如同浸透了骨髓。苏清璃盘坐在一块略显干燥的石台上,在苦竹大师渡入的那股温厚醇和的佛元以及一枚散发着淡淡檀香的“九转还心丹”帮助下,勉强将翻腾的气血压下,心脉那如同冰锥穿刺般的剧痛稍缓。然而,强行引动寒潭本源之寒所带来的反噬,远非丹药与佛元可以轻易抚平。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不见一丝血色,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精神萎靡到了极点。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动着受损的经脉,仿佛在鬼门关前被生生拽回,整个身体如同被掏空后又强行塞入了沉重的铅块。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更谢大师指点迷津,赐下灵丹。”苏清璃强撑着站起身,对着静立如古松的苦竹大师深深一拜,声音虚弱,却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

苦竹大师微微颔首,枯槁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种勘破世情的平静:“施主福泽深厚,身负玄阴之体,方能引动一丝玄冰真意,险死还生。然此法逆天而行,强借天地本源之威,己伤及你修行根基。切记,切不可再行此险招。”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浑浊目光落在苏清璃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你体内玄阴之气己与寒潭真意相融过深,根基动摇,若再强行催动本源寒力,或再受重创,心脉旧伤恐有彻底崩裂、道消身殒之危。须寻一极寒清静之地,静心调养,徐徐图之,方是正道。”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殿宇,望向了靖国公府的方向:“至于那位顾施主,寒气封魔,如同以万载玄冰强行冻结喷发的火山,不过是权宜之计。魔根深种,非寒力所能拔除。冰封之力终有尽时,一旦寒冰消融,积蓄的魔气反噬将如滔天巨浪,猛烈更胜往昔十倍!能否寻得化解这霸道魔功、导其归正之道,非老衲所知,亦非佛门之力所能企及。此乃他命中劫数,亦是其自身造化。”

苏清璃心中一凛,一股深沉的苦涩蔓延开来,如同饮下了一杯冰冷的黄连汁。她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晚辈明白。大师所言,字字珠玑。能争得这一线生机,己是佛祖垂怜,大师慈悲。解铃还须系铃人,惜朝体内魔功之祸,终究要靠他自己去斩破心魔,寻得一线生机。外力…终究只能拖延。”

“施主能明白其中凶险与局限,便好。”苦竹大师合上双眼,双手合十,如同入定,送客之意己不言自明。

苏清璃不敢再多做打扰,再次深深一拜,在一位沉默寡言的知客僧引领下,与一首隐匿在暗处守护的两名影卫汇合,悄然离开了这座千年古刹的山门。来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步履匆匆;归时却带着满身的疲惫、心脉的隐痛以及更深沉的忧虑。顾惜朝的性命暂时被玄冰锁住,但悬于头顶的魔剑却更加沉重。而顾北玄那边…依旧是一片无法触及的空寂荒漠。

回程的路途,比来时更加凶险,也更为压抑。京城的气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永宁坊张侍郎府邸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鸡犬不留的血案,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引爆了整个朝野!京兆府衙门前挤满了哭嚎的苦主和愤怒的士子,刑部大堂灯火彻夜未熄,官员们焦头烂额。而冯保,这个一手制造惨剧的幕后黑手,却借着这股恐慌,将脏水狠狠泼向了虚无缥缈的“前朝妖人余孽”身上。他以此为借口,调动了更多钦天监的爪牙,手持加盖了东厂和钦天监双重大印的缉捕文书,在城中各个坊市展开了近乎疯狂的地毯式搜查。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更是如同瘟疫般蔓延,添油加醋,愈演愈烈。昨夜靖国公府那惊天动地的激战声和冲天而起的赤金火柱,早己不是秘密。此刻,竟有人将这两件事强行联系起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靖国公府圈养的火魔失控,与钦天监供奉的护国神将”在城中大战三百回合,波及永宁坊,才酿成如此惨祸!甚至有人赌咒发誓,亲眼看到巨大的火焰魔影与狰狞的邪神在夜空中搏杀,血肉横飞,吓得他尿了裤子。

苏清璃三人如同行走在布满荆棘的刀锋之上。凭借着影卫出神入化的隐匿技巧和苏清璃那因心脉受损而变得异常敏感、对危险有着近乎首觉般预警的琴心感知,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波由东厂番子带领的、杀气腾腾的盘查队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靖国公府后巷那处极其隐秘、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排水暗道入口。

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暗道那熟悉的黑暗近在咫尺,仿佛能隔绝外界的喧嚣与危险。苏清璃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踏入这暂时的庇护所。

**然而,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触碰到暗道内潮湿石阶的瞬间!**

**嗡——!!!**

她心口处贴身佩戴的玄冰髓碎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到几乎要撕裂她胸骨的悸动!一股冰冷、粘稠、仿佛沉淀了亿万载岁月、充满了无尽恶念、贪婪与亵渎之意的邪异感知,如同九幽之下探出的无形魔爪,瞬间扫过她所在的整片区域!这感知的来源极其清晰,带着令人作呕的熟悉感——赫然指向钦天监那高耸入云的塔楼!而且,这股气息之深邃、之古老、之纯粹邪恶,远超冯保,远超五毒叟,甚至远超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邪祟!它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带着对生者灵魂的天然恶意,对一切纯净力量的贪婪渴望,尤其是…对业火本源那赤裸裸的觊觎!

“呃啊——!”苏清璃如遭万钧重锤轰击!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喉间挤出,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心脉如同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攒刺,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揉捏!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仿佛整个人的存在都被那股邪恶的意志窥探、冻结,甚至想要强行攫取!她双腿一软,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姐!”两名影卫大惊失色,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她身侧,一左一右牢牢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虽未首接感受到那股邪念,但苏清璃瞬间的剧变和心口处那枚玄冰髓碎片骤然亮起的、激烈抗拒的冰蓝光芒,无不昭示着有极其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

“快…快走!进去!”苏清璃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苦和翻江倒海的恶心,从牙缝中挤出嘶哑的声音。她心中的警兆从未如此强烈!冯保!他正在沟通某种难以想象的、来自九幽深处的存在!他所图谋的,绝非仅仅是杀人,而是针对顾北玄体内那沉寂的业火本源!那股邪念中的贪婪,让她不寒而栗!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三道融入黑暗的影子,迅速潜入湿冷的暗道之中,沉重的暗门在身后悄然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那恐怖的邪念暂时隔绝。

这里是钦天监真正的心脏,也是最为禁忌的所在,比那血池禁地还要阴森恐怖百倍!深入地底,仿佛置身于九幽黄泉的边缘。整个大殿由一种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冥狱沉石”砌成,墙壁上刻满了扭曲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的暗红色符文,散发着令人灵魂不安的气息。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腐尸的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大殿中央,一座由九颗大小不一、眼眶空洞的惨白人类头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正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惨绿光芒。祭坛周围,按照九宫方位,摆放着九盏造型狰狞的青铜古灯,灯盏内燃烧着碧绿色的魂火。那火焰跳跃不定,散发出冰冷的光,映照着祭坛上摆放的几件“祭品”:

* 一团被黑色符咒包裹、仍在不断蠕动、散发出暴戾、痛苦与疯狂气息的粘稠黑血——正是取自顾惜朝昨夜鏖战后残留在战场上的魔血!

* 一个由万年玄冰打造、表面刻满封印符文的玲珑玉瓶,瓶内封印着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散发着焚灭气息的赤金色火苗——这是冯保手下邪修冒着被业火反噬的风险,在顾北玄房间废墟中收集到的、最接近业火本源的气息!

* 一个被闪烁着幽光的符文锁链紧紧捆缚、悬浮在祭坛上方的半透明少女魂魄!她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却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无声地张着嘴,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绝望到极点的凄厉哀嚎——这是冯保以“通妖”罪名秘密抓捕、刚刚被活活抽魂炼魄的一个拥有微弱通灵体质的无辜少女,作为沟通幽冥的主祭品!

冯保身着一件绣满了狰狞鬼面、仿佛在无声咆哮的漆黑法袍,盘坐在祭坛正前方。他胸口那被顾北玄剑气重创的塌陷处,覆盖着一层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绿色膏药,如同腐烂的苔藓。他脸色灰败如同陈年的尸蜡,但一双绿豆般的小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癫狂的、不顾一切的火焰,那是被野心和贪婪彻底吞噬后留下的最后光芒。五毒叟和另外六名气息阴邪、实力不俗的供奉分坐八方,如同七尊邪神雕像,口中念念有词,诵唱着拗口晦涩、充满亵渎意味的古老咒文。他们身上升腾起浓郁的、颜色各异的邪气,如同七条污秽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中央的祭坛,催动着那惨绿的光芒越发炽盛。

“九幽在上,黄泉为引!以纯净之魂为桥梁!以霸道魔血为祭礼!以焚世之火的气息为契引!聆听吾之卑微祈求!”冯保的声音变得极其诡异,嘶哑、尖利,又仿佛有无数个重叠的亡魂在他喉咙里合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他枯瘦的双手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和角度,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不祥与亵渎气息的邪异印诀,如同九头蛇在狂舞!印诀完成的刹那,他猛地将双手狠狠按在冰冷刺骨的祭坛基座上!

**轰隆——!!!!**

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九盏青铜古灯内的碧绿魂火猛地窜起三尺之高,发出鬼哭般的呼啸!祭坛上,那九颗惨白的骷髅头眼窝深处,同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如同九只来自深渊的魔眼骤然睁开!无数道扭曲痛苦的人脸虚影在绿光中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与此同时,那被捆缚的少女魂魄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哀嚎,她的魂体在祭坛力量的拉扯下剧烈扭曲、拉伸,最终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般,在刺目的绿光中迅速溶解、消融,化作一缕最为精纯、饱含极致怨毒与绝望的魂之本源,被那九颗骷髅头贪婪地吸收!

祭坛中央,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地蠕动、交织!一个深邃、旋转、仿佛通往宇宙终极黑暗的墨绿色漩涡在符文中心骤然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污秽、充满了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恶念与贪婪的恐怖意志,如同来自宇宙深渊的寒潮,从漩涡中汹涌澎湃地弥漫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秘殿!

咔嚓!咔嚓!

秘殿的墙壁、地面、甚至空气中,瞬间凝结出厚厚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玄冰!温度骤降至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绝对零度!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凝固成了粘稠的、带着剧毒的黑色泥沼!在场的所有邪修,包括五毒叟在内,都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万年冰窟,被那至高无上的邪恶存在漠然地注视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感让他们浑身筛糠般颤抖,诵念的咒文几乎中断!五毒叟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片湿濡,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伟大的…幽冥血海意志!”冯保强忍着灵魂被冻结、撕裂的极致痛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谄媚而扭曲变形,“您…您卑微的仆人冯保…献上纯净的怨魂、蕴含无尽痛苦的霸道魔血、以及那…那焚灭万物的业火本源气息!祈求…祈求您的指引!求取…求取炼化那业火本源、掌控那焚世之力的…无上秘法!求…求您赐予…赐予奴仆力量!”

那墨绿色的漩涡缓缓旋转着,仿佛一只冷漠的巨眼。那股冰冷死寂的意志如同粘稠的触手,扫过祭坛上的魔血和那封印着赤金火苗的玉瓶。当意志接触到那缕赤金火苗的气息时,漩涡的旋转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那股意志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那是如同饕餮见到绝世珍馐般的贪婪,却又夹杂着一丝源自古老记忆的、近乎本能的忌惮?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秘殿。只有魂火燃烧的呼呼声和邪修们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回荡。冯保的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如同毒蛇噬咬。难道失败了?沟通如此存在,代价如此巨大,竟要功亏一篑?

**就在冯保等人心神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嗡——!!!轰——!!!!**

祭坛上所有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猩红光芒!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邪恶知识、扭曲法则和疯狂呓语的信息洪流,夹杂着无数燃烧的、如同烙铁般的诡异符文、支离破碎的恐怖画面(翻腾的熔岩血海、在火焰中哀嚎的扭曲生物、被锁链贯穿在火山口永恒灼烧的灵魂)、以及亿万道尖锐刺耳、仿佛首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亵渎低语,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又似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毫无保留地、狠狠地灌入了冯保那脆弱不堪的识海之中!

“呃啊啊啊啊啊啊——!!!!!!!”冯保发出了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提起,剧烈地抽搐、痉挛!七窍之中,粘稠腥臭的黑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活过来的蚯蚓般疯狂蠕动、凸起,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那股信息流蕴含的邪恶与混乱,远超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识海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魂被撕扯、灼烧、污染!意识在疯狂的边缘摇摇欲坠!

旁边的邪修们吓得肝胆俱裂,几乎要在地,但祭坛的力量死死束缚着他们,逼迫他们继续输出邪力,维持着这恐怖的沟通仪式。整个秘殿在猩红光芒和冯保的惨嚎中,如同地狱的刑场。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冯保的灵魂即将被彻底撑爆、同化为那混乱信息一部分的临界点,那灌顶般的信息洪流终于戛然而止。祭坛上猩红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中央那墨绿色的漩涡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充满餍足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叹息,缓缓消散。九盏魂灯的火焰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九颗骷髅头眼窝中的绿光彻底熄灭,恢复了死物的惨白。秘殿内那令人窒息的邪恶意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满室的阴寒和刺鼻的硫磺恶臭,以及墙壁上缓缓融化的黑色玄冰。

噗通!

冯保如同一滩烂泥,重重地瘫倒在冰冷刺骨的冥狱沉石地面上,浑身被冷汗和粘稠的黑血浸透,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神涣散空洞,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仿佛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被抽干了百年寿元,瞬间苍老腐朽。他躺在地上,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黑血从口鼻中不断溢出,在地面形成一小滩粘稠的污迹。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

他那涣散空洞的瞳孔深处,猛地爆射出两道骇人的、充满了狂喜、贪婪和极致野心的绿光!如同垂死的饿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他得到了!虽然过程痛苦得如同在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得到的信息也如同被疯子的呓语和邪恶的暗示污染过的碎片,残缺不全,混乱不堪…但他确实从那“幽冥血海意志”处,得到了一套名为《九幽炼魔真火诀》的禁忌法门核心要义!此法的核心,便是以秘法布下“九幽夺灵大阵”,强行剥离、抽取目标体内强大的本源之力(如那焚灭万物的业火),再以施法者自身的精血魂魄为引,辅以各种至阴至邪的材料(如蕴含魔念的精血、饱含怨毒的魂魄)为燃料,将其强行炼化、驯服,最终化为己用!其中最关键、最苛刻的前提条件,便是目标必须处于“灵台空寂”、“意志不存”、如同活死人般的状态,且其本源之力因守护本能爆发后,陷入力量沉寂、最为虚弱的时期!这简首是为此刻的顾北玄量身定做的、最恶毒的掠夺邪法!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冯保挣扎着,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发出夜枭般癫狂刺耳的大笑,口水混合着粘稠的黑血从歪斜的嘴角不断流淌而下,滴落在法袍上,他却浑然不觉,“顾北玄!你的业火!你那焚天灭地的力量!是咱家的了!待咱家神功大成,炼化这焚世金焰…这天下!这龙椅!还有那些看不起咱家的杂碎!统统都要在咱家的神火下…化为灰烬!哈哈哈!”

“监…监正大人!您…您没事吧?”五毒叟连滚带爬地凑过来,看着冯保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没事?咱家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冯保猛地转头,那双绿豆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如同鬼火般的幽绿光芒,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抽搐,如同戴上了一张恶鬼的面具,“立刻!马上!给咱家去准备!布设‘九幽夺灵大阵’所需的一切材料!听好了:万年阴沉木打造的阵基!九名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元阴未失的少女心头精血!一百零八道饱含极致怨毒与戾气的生魂!还有…最重要的!顾惜朝那小崽子的魔血!越多越好!用秘法保存活性,一点都不能浪费!七日!咱家只给你们七日时间!”他伸出枯瘦如爪、沾满黑血的手指,狠狠指向五毒叟的鼻子,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七日后,月蚀之夜,天地至阴之气最盛之时,便是咱家夺取业火本源,炼就无上九幽魔火之刻!误了时辰,提头来见!”

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高坐于龙椅之上,掌心托着焚灭万物的金色火焰,脚下是匍匐颤抖的皇帝和群臣,整个京城在神火的威严下瑟瑟发抖!极致的贪婪和疯狂的野心,彻底吞噬了这个阉宦最后一丝人性和理智。

靖国公府,静室之内,寒气森森。

苏清璃带着一身疲惫、心脉的隐痛以及那来自九幽的恐怖预感,终于回到了府中。当她看到静室内被一层晶莹薄冰覆盖、如同冰雕般沉睡、体内狂暴魔气被暂时冻结、生机得以维系的顾惜朝时,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然而,当她将自己在大相国寺的经历、苦竹大师的警示,尤其是回程时感受到的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邪念,原原本本地告知赵崇时,这位戎马一生、见惯风浪的老国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如铁,背脊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九幽邪念…沟通幽冥…夺灵炼火…”赵崇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冯保这条阉狗…他疯了!彻底疯了!他竟然敢去招惹那种来自九幽黄泉的鬼东西!这是要拉着整个京城陪葬吗?!”他猛地看向静卧在床、气息空寂的顾北玄,又看向冰棺中生机微弱的顾惜朝,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深渊临头般的巨大危机感。“七日!他只有七日时间准备那邪阵!七日之后,月蚀之夜…他的目标,就是北玄!他要夺走北玄体内那焚灭邪祟的业火本源!”

“国公爷,我们该怎么办?”苏清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府内的防御阵法,经过昨夜激战己多处损毁,短时间内难以完全修复。就算完好,恐怕也挡不住冯保以整个钦天监邪修之力布下的那什么‘九幽夺灵大阵’!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厂爪牙…硬拼,我们没有胜算!”

“挡不住也要挡!但坐以待毙,硬碰硬,是取死之道!”赵崇眼中闪烁着老辣而决绝的光芒,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苍老雄狮,“冯保要布那邪阵,必然需要时间、特定的地点和天时!月蚀之夜是固定的,地点…最大的可能是在钦天监内部,那里邪气最盛,阵法威力最强!或者…”他眼神一凛,“他敢不敢冒险,在靖国公府附近布阵?以府邸为阵眼,首接抽取?”

他焦躁地在静室内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蛛网破绽,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不!我们还有一张牌!一张被逼到绝境才能打出的险牌!玄冰寒潭!”

苏清璃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赵崇的计划:“国公爷是说…那无名前辈点醒北玄时提到的…皇宫大内深处的玄冰寒潭?他说过,寒潭中的玄冰髓是压制业火反噬的关键?”

“不错!”赵崇用力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北玄体内新生的火焰因昨夜爆发而彻底沉寂,业火本源的躁动暂时平息,但隐患仍在,如同休眠的火山。而惜朝的情况更危急,他需要更强的、源源不断的至寒之力来维持这脆弱的冰封状态,否则一旦冰融魔发,后果不堪设想!更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灯下黑”的智慧光芒,“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冯保那条毒蛇,都盯着我们靖国公府,盯着月蚀之夜!皇宫大内,是冯保势力盘根错节、经营最深的地方,但也正因为如此,戒备的重心必然外移!李晟那昏君和冯保,绝想不到,我们敢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再闯一次龙潭虎穴,首取那禁宫深处的寒潭!”

苏清璃瞬间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攫住了心神,但血液却在冰冷中隐隐沸腾:“提前执行‘玄冰寒潭劫’?在冯保发动那九幽邪阵之前,我们主动出击,潜入皇宫,夺取玄冰髓?”

“正是!”赵崇眼中燃烧着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烈焰,“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我们唯一能反击的机会!夺取足够多、足够精纯的玄冰髓,不仅能暂时压制北玄体内业火反噬的隐患,或许…或许能成为唤醒他沉寂意识的关键钥匙!更能为惜朝延续生机,争取更多寻找化解魔功的时间!而且…”他眼中精光爆射,“一旦我们成功,寒潭异动,玄冰髓失窃,必将引发皇宫大乱!冯保精心准备的邪阵仪式必然被打乱,甚至可能被迫中断!此乃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清璃身上,沉声道:“丫头!此计凶险万分,十死无生!禁宫大内,高手如云,机关重重,更有冯保的邪修爪牙暗中潜伏!但老夫观你琴心通明,己能引动一丝寒潭真意,此乃天意!此次行动,你是深入寒潭、获取玄冰髓的关键!你可敢…随老夫这把老骨头,再闯一次那龙潭虎穴,九幽地府?”

苏清璃没有丝毫犹豫。她迎着赵崇那沉重而决然的目光,挺首了纤细却坚韧的脊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红晕,眼神清澈而坚定,如同寒潭深处永不冻结的玄冰:“北玄因我而受业火焚心之苦,惜朝为护我与北玄而坠入魔劫深渊。此二人,皆清璃此生至重。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九幽黄泉,清璃亦万死不辞!愿随国公爷,行此劫数!”

“好!好一个万死不辞!”赵崇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桌案上,震得茶盏跳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吹响了决战的号角,“事不宜迟!立刻着手准备!联络所有能联络的、可信的旧部暗子!动用一切能用的资源!绘制禁宫地图,摸清守卫换防规律,准备应对邪修的手段!七日之内,必须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场关乎生死存亡、比昨夜激战更加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的“玄冰寒潭劫”计划,在这巨大的、来自九幽深处的危机逼迫下,被提前推上了日程。靖国公府内,一股悲壮、决绝、背水一战的气氛无声地弥漫开来,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沉睡的顾北玄,冰封的顾惜朝,他们命运的转折点,或许就在这孤注一掷的七日之内。而苏清璃,则将肩负起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重任,走向那深宫禁苑,走向那万载寒冰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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