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给那群实习生唠叨完查房的要点，一抬眼，就瞧见沈知夏提着个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听说你昨儿又救了个重症患者？”她一边拧开保温杯，抿了口热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运气好呗。”陈默顺口回了一句，顺手把手里的病历夹扔给旁边的小护士。
沈知夏眉毛一挑，“运气？你这‘运气’也太准头了吧。”
两人并排走在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长。
沈知夏突然停住脚，扭头看向他，“陈默，我问你个事儿。”
“嗯？”他抬头瞟了她一眼。
“你的医术，怎么学的？”
这话一出口，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陈默没吱声，低头瞅了瞅自己满是污渍的白大褂，嘴角轻轻往上一扬，“怎么，你又开始琢磨这事儿了？”
“不光是我，整个急诊科都在传呢。”沈知夏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你从偏远医院来的，可你处理病情的手法，不像是普通培训能练出来的，更不是野路子。”
“你觉得我是冒牌货？”他笑了一下，可那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我没那意思。”沈知夏皱起眉头，“我就想弄明白，你到底是啥样的人。”
“我就是个医生，治病救人，别的都无所谓。”陈默语气平平淡淡的。
“可你这么藏着掖着，更容易让人误会你啊。”沈知夏不死心地追问。
“误会我早习惯了。”他耸了耸肩，“我又不靠别人认可活着。”
说完，他转身就朝值班室走去，留下沈知夏站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活像个打结的绳子。
几天后，医院接到一起突发车祸伤员的紧急转运任务。
陈默和沈知夏被分到同一组抢救团队里。
病人情况乱得像团麻，浑身都是伤，血压一下子降到了危险值。
整个手术室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所有人都绷着神经，像拉紧的弓。
只有陈默，冷静得像块千年寒冰。
他一边指挥护士拿药，一边快速判断伤情，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右胸闭式引流！”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威严。
“肾上腺素0.5mg静推！”
“准备好除颤仪！”
沈知夏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她发现，陈默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就跟本能反应似的，有些细节上的判断，比教科书还准。
两个小时后，病人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走出手术室，沈知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那一套操作，牛了。”
“正常流程罢了。”陈默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得像霜打的脸。
“可正常流程做不到这样。”沈知夏盯着他，“你是不是接受过啥特殊训练？”
“你想多啦。”陈默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就是爱看书。”
沈知夏气乐了，“你当我傻呀？”
陈默没再吭声，抬脚就往更衣室走。
那天晚上，沈知夏特意约他在医院天台见面。
夜风吹得呼呼响，她裹紧了外套，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最烦那种故作神秘的人。”
“哦？”陈默靠在栏杆上，嘴里叼着根牙签。
“我觉得，真正厉害的人不用装，也不用藏着掖着。”她转头看着他，“但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他挑了挑眉毛。
“你明明有本事，却不争不抢；明明能高调，却偏要低调。”沈知夏认真地说，“我想知道，你到底怕啥。”
陈默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笑，“我没啥好怕的。”
“那你为啥不告诉我真相？”她步步紧逼。
“有些真相，说出来也没人信。”他眼神飘向远方，像是望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我不想让任何人掺和进来。”
沈知夏一下子愣住了。
她头一回看到陈默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不是冷冰冰的，而是藏得很深很深的温柔。
“你是不是……经历过啥？”她小心翼翼地问。
“过去的事儿，不提了。”陈默收回目光，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现在我就想当个医生，别的都不重要。”
沈知夏咬了咬嘴唇，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
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人，可能比她想的复杂多了，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但她可不打算放弃。
第二天早上，沈知夏在交接班的时候故意找了个由头，把陈默叫到了资料室。
“这次我就不绕弯子了。”她首截了当地说，“你到底跟谁学的医术？是不是军方背景？还是……在国外特训过？”
陈默靠在墙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
“别老说这话了。”沈知夏有点急了，“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我真的好奇得要命。你就给我点线索行不？”
“为啥？”他突然反问。
“为啥？”她一愣。
“你为啥非得了解我？”陈默首首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们不过是同事，不是吗？”
沈知夏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咋回答。
是啊，为啥呢？
是因为他在危急时刻总能稳住局面？
还是因为他那副邋遢外表下，藏着一颗通透又坚定的心？
还是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背后，藏着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最后只是小声说：“因为我……不想错过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湖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陈默的表情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医生，你这话有点暧昧了啊。”
“我说的是真心话。”她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在乎你过去是啥样，我只在乎你现在是个啥样的人。”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谢谢你。”
然后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有些秘密，揭开之后，可能连你自己都会后悔。”
沈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比什么时候都更坚定。
而此刻，她还没意识到，她的每一次试探，其实都在慢慢撕开陈默心中那道封了好久好久的伤口。
而那伤口下面，藏着一段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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