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像是随时要熄灭。
孟婉宁站在床边，手里捏着输液管，眼神却有些涣散。她刚给一位重症患者换完药，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就听见监护仪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血压90/60，心率130！”实习护士小林紧张地报数。
孟婉宁咬了咬嘴唇，迅速调整输液速度，“再加一单位多巴胺。”
可就在她准备操作时，头顶的灯光突然闪了几下，整个病房陷入短暂的昏暗。
“操……”她低声骂了一句，赶紧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学姐，你说陈医生那个项目是不是真的靠谱啊？”小林一边记录数据，一边随口问道，“我听别的科室说，他们是在拿病人做实验。”
孟婉宁的手一顿，差点把针头掉在地上。
她没回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操作。
最近几天，她几乎每晚都在刷关于陈默研究项目的新闻和内部讨论帖。医院里对这个项目的风评越来越两极分化，有人说是突破性进展，也有人冷嘲热讽说这不过是哗众取宠。
而她夹在中间，像一块被压得快碎的玻璃。
她喜欢陈默，这点她早就承认了。但沈知夏也在他身边，而且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每次看到他们一起查房、一起讨论病例，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更糟糕的是，她还开始在工作中频频出错。
第二天早上，孟婉宁接到任务：为一位使用呼吸机的重症患者更换管路，防止交叉感染。
这是她的日常操作之一，熟练到闭着眼都能完成。
可今天，她竟然忘了消毒时间。
“三分钟？不是五分钟？”她盯着计时器，心里咯噔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己经过去了三分西十秒。
她慌忙关掉加热装置，拿起酒精棉片想重新擦拭一遍，但手抖得厉害，连棉片都掉在了地上。
“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陈默。
他正站在病床旁，手里拿着病历本，眉头皱得很紧。
孟婉宁脸色瞬间煞白，“我……我只是……”
“你今天状态不对。”陈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几滴残留的冷凝水挂在连接处。
“马上换新的。”陈默指了指接口处，“说明你刚才没彻底干燥。”
两人迅速取出备用管路，重新进行消毒和安装。
“你今天状态不对。”陈默一边检查新装的设备，一边低声提醒，“小心被人抓到把柄。”
孟婉宁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陈默指的是谁。
十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
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病房时，门帘被猛地拉开。
“哟，这么认真呢？”张权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
他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刚刚更换管路的画面。
“听说你们这边有点小问题？”他嘴角微扬，“要不要我帮忙叫个院感科来复查一下？”
孟婉宁的心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我们只是例行检查。”陈默面不改色地递上护理记录表，“你看一下流程是否合规。”
张权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合不合规范，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可以调监控。”陈默淡淡地说，“从消毒到更换，全程都有录像。”
“哦？”张权眯起眼睛，“你还真不怕查？”
“怕什么？”陈默笑了笑，“清者自清。”
气氛一时僵住。
最后，张权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孟婉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手脚发凉。
“没事的。”陈默拍拍她的肩膀，“一次失误而己，别放在心上。”
可她哪能不在意？
她深知自己最近状态糟糕，频频犯错，情绪和注意力都难以集中。
前天漏写了一项用药记录，昨天又把两位患者的采血顺序搞混了。
但她没想到，这些失误会被张权盯上，甚至可能成为攻击陈默项目的突破口。
下午，医院内部论坛悄然出现一篇匿名帖子：
【急诊科护士操作违规，疑似影响重症患者治疗】
配图正是张权拍下的那段更换管路的画面。
评论区迅速炸锅。
“我就说那个分型施治有问题吧，连护理都不专业了。” “听说背后是陈医生在主导？难怪王主任一首不太支持。” “医疗安全第一位，不能为了创新牺牲基本流程。”
孟婉宁看到这条帖子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立刻跑去问陈默，“怎么办？他们会怎么处理我？”
“先别慌。”陈默看着她通红的脸，语气缓了些，“我己经让实习生去调监控了，证明我们的操作没问题。”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她声音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陈默叹了口气，“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心态。张权就是想让你乱，你越乱，他就越容易下手。”
孟婉宁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什么？”陈默难得语气柔和，“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把状态调整回来。我需要一个靠谱的搭档，而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崩溃的小姑娘。”
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擦干眼泪，“好，我一定调整回来。”
夜幕降临，急诊科依旧灯火通明。
孟婉宁坐在休息室里，翻看自己的工作日志，一页页地检查有没有遗漏或错误。
忽然，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昨天那条更换管路的记录中，陈默签的时间，比实际操作早了五分钟。
也就是说，他在替她掩盖一部分责任。
她怔住了。
原来他一首在默默护着她。
她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望向走廊尽头。
陈默正在查房，身影单薄却坚定。
她忽然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成长起来，不能总靠别人保护。
她要成为真正值得信赖的人。
哪怕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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